第86篇(第2页)
王炳灿说:" 我在书上看了,细面有三种:75% ,65% ,50% 的。你要那一种?"
呼天成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看他,说:" 那就要50% 的吧。要白,要筋道,你给我五斤装一袋。"
王炳灿马上说:" 我知道了,要小袋。"
呼天成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来说:" 炳灿,好好gān吧。以后,这一摊就jiāo给你了。"
后来,就是用这种普通的小钢磨改造后磨出来的细白面,有一袋送到了当时的省委副书记老秋的家里,当然还有一些其它,都是小小不然的。那时全国还都在吃85% 面,即使是省委书记,也还从没吃过这种像雪一样白的50% 粉( 虽然是土法上马) 。就在那年chūn节,老秋家包饺子用了呼家堡的小袋白面,那面的确白,也筋道。老秋吃了大加赞赏。过罢年,刚好省里进了两套大型的磨面设备,那时还是计划经济时期,机械设备是由省里统一调拨的。在分配指标的时候,老秋想到了呼家堡。于是,老秋大笔一挥,就把其中的一套批给了呼家堡。在那个时期,设备批给你或批给他,是没有分别的,只要是集体就行。那套设备价值百万,可呼家堡却一分钱也没有花......"
当那套设备运到呼家堡的时候,一开始,呼天成也并没多看重。就觉得磨面房大了一些而已,可以磨多遍面了。可是,到了第二年的冬天,村里的会计的一句话竟把他说愣了。会计说:" 我把数字打出来了。就今年,咱那个磨面房,钱挣了四十七万。还余了十万斤麸子。"
呼天成怔住了,呼天成怔怔地说:" 多少? 你是不是算错了?"
会计老德说:" 没有错,四十七万。"
呼天成又问了一遍:" 多少?"
老德说:" 四十七万。"
那时候,四十七万是一个巨大的数目! 连呼天成也没想到一个磨面房会挣这么大的数儿,那不就是" 多遍面" 么?! 然而,能磨" 多遍面" 的,在整个颍平县,他们却是独此一家。后来呼天成不再吭声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沉默了很久很久。后来他说:" 这个数字,要保密。"
那年冬天,呼天成做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决定,那是个大手笔! 就在快到年关的时候,呼天成让面粉厂赶制了一万包小袋( 五斤装) jīng粉,再加上别的礼物,分别派出了七个小组,前去" 慰问" 那些与呼家堡有关联的" 方方面面" 。" 方方面面" 在这里成了一个个人的代名词,那是一个由呼天成开列的长长的名单。从县城到市里,从省城到北京,这是一次耗费巨资的" 慰问" 。呼天成把这次行动叫做" 千里送鹅毛" 。在整个呼家堡,除了老德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呼家堡收入的第一笔巨款-- 四十七万,有一大半" 千里送鹅毛" 了!
那一年,呼家堡人并没有分红。chūn节时,呼家堡人吃的仍然是85% 面包成的饺子,连呼天成也不例外。不过,就在" 千里送鹅毛" 之后,村里的会计老德光荣地退休了。
从此," 铁算盘" 老德成了菜地里的一名菜农,gān的是轻活。
应该说,呼天成是无心插柳。他看重的是" 人场" ,他要种植的是一个有放she性的声音。在那七年时间里,他几乎是年年如此的" 慰问"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无意之间,他做了一个天大的" 广告"! 在一些有" 身份" 的家庭里," 呼家面" 这个名称不胫而走!
" 呼家面" 这个品牌,是从人们的口头走向市场的。它先是悄悄地在一些体面的人家流行之后,尔后才走向社会的。这种小袋装的面粉,在一个时期里,成了高贵和体面的象征。后来,当整个社会全面走向商品经济时,那种小袋食品的方便快捷,已成了所有食品行业争相模仿的一种包装。
三年后,当呼天成决定更换面粉厂的设备时,他所培植的" 人场" 发挥了极大的效用。那时候,买进口设备是需要上头一层一层来批的,那些" 批文" 需要过一道道关卡,盖无数个公章。在城市里,有很多单位为了跑" 批文" 整年住在北京,一两年也不一定能跑下来。可呼家堡要的这套进口的面粉设备," 批文" 全部跑下来,却仅用了三十七天!
应该说,一个人的大气是由时光和阅历来熏染的;而一个人的豪气却是由物质来铺垫的。当呼家堡的年收益超过千万时,呼天成那些像树棍一样的字迹就成了无往而不胜的" 金招牌" ,成了一道道万金难买的" 手谕" 。在这方面,呼天成是从不惜乎钱的。他说,钱算guī孙! 然而,呼天成最为高明的一点,是从来不搞" 个人行为" 。他是从不送礼的。在呼天成的字典里从没有" 送礼" 这两个字。在这一点上,呼天成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在所有的场合,在所有的jiāo往中,他嘴里从来都说:呼家堡不搞那一套! 可呼天成又是最看重情义的。在呼天成字典里装满了" 慰问" 、" 探望" 、" 支援" 、" 赞助" 、" 奖励" 等字眼。这些字眼使他日见大度,也使他的行动蒙上了一层高尚的外壳,成了一种有组织的正当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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