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起最后那次见她,她穿着黑色的衣服,冥冥之中就像是来向他告别的,她临走时,亲了一下他的脸。
她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没有一点关于爱的经验,所以我才会爱你爱得这么糟糕,闵朗,你别恨我。”
闵朗慢慢地蹲下来,他终于知道痛彻心扉是什么意思。
“晚来,”他的嗓子完全哑了,“不是她毁了你的梦想,是我们,是你和我毁了她的人生。”
第十九章
对于叶昭觉来说,这是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她的生活已经被几件事情划分成了几个固定的部分。
新娘造型工作室开业在即,装修还在收尾,她每天一起chuáng就得赶过去守着工人们gān活儿:“各位师傅,请一定要抓紧时间啊,拜托拜托!”
陈汀早已经把话说在了前头:“你知道我有多懒的,杀了我上午也起不来,你就多担待担待。”
明面上是朋友、合伙人,实际上多少有点儿雇佣的意思在里边,哪儿能一点不迁就她?
这点儿人情世故,叶昭觉还是懂的。
到了中午,工人们去吃饭,去休息,她就去711买个饭团子、沙拉或者凉面,虽然是简简单单的速食,但好歹能抵饿,勉qiáng算顿饭。
关于吃这件事,叶昭觉现在认为是越省事越好。好不好吃?不要紧。
中午过后,等到陈汀一来,她就可以去上化妆课了。
学了这么长时间,她自觉进步巨大,算一算课程,差不多也上完三分之二了。
最初来上课时,其他学员经常会在下课后互相约着一起去逛街,或者看电影、吃火锅,听着都是些让人开心的事情。
她们一开始也会叫叶昭觉一起,可惜每次,叶昭觉都会面露难色,抱歉地推辞:“去不了,我还有事,下次吧……”
哪里有什么下次,拒绝的次数多了,大家也就都识趣了。
在同期学员的眼里,叶昭觉是一个礼貌,友善,好打jiāo道,可又极不合群,神神秘秘的人。
叶昭觉的苦衷不好跟任何人讲,她不是不合群,只是实在没时间再匀出来用于社jiāo。
乔楚出事,邵清羽怀孕,闵朗关掉79号……一桩接一桩,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她不是任何一件事中的当事人,可件件事都弄得她焦头烂额。
“责任感”,叶昭觉长到这么大,好像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从前闲来无事,她只觉得在这世上,与这几人喝酒谈天最快活,直到这一连串的变故如陨石砸向地球,而他们每一个人的痛苦和踌躇,都令她感同身受。
似乎真是要等到这样的时刻,真正的“jiāo情”才会显山露水,她才能明白,这几个人于她而言,是手足之情。
每隔几天她都会去律师事务所见见乔楚的代理律师,尽管还没有太多实质上的进展,但只要去了,她心里就会好过一点儿。
很奇怪,以前一丁点儿事她都会手忙脚乱,不是哭就是崩溃,现在遇上这么大的事,她反而比谁都镇定。
有时陈律师在处理别的事情,她就在会客室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这一小会儿时间,便是她一天中唯一清静的时候。
有一次,她实在太困了,等着等着不小心竟然睡着了,直到陈律师的助理不得不来把她叫醒,醒来时,她额头上有一块被压出来的红色印记。
她专心致志地跟陈律师谈了大半天,对自己额头上的那块印记浑然不知,最后,她大概听懂了陈律师的意思。
Nightfall因为火灾而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加上有工作人员因意外受伤,再加上阿超他们一口咬定是受人唆使……种种情况,都让乔楚难逃牢狱之灾。
但是,如果徐晚来愿意接受一定程度上的经济赔偿,法院或许会考虑从轻追究法律责任。
难就难在,要说服徐晚来,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叶昭觉去过两次徐家,第一次是单独去的,徐晚来一听她的来意,只差没当场发脾气赶她走。
第二次,她心有余悸地叫上了简晨烨一起,结果并没有比第一次要好,只是回去的路上多了个伴而已。
“我觉得,闵朗应该会比我们更清楚,”坐在车上时,叶昭觉的脸上有种仿佛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的表情,“该怎么跟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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