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是文绣坊的青鸾。”紫颜不知几时到了她的身后,两匹白马亲热地依偎。姽婳听出他语中欣慰之意,想到侧侧,不觉撇嘴揶揄道:“是呀,没我出手的份。等那丫头寻她拜了师,我看你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紫颜故作没听见,笑呵呵地叫上傅传红去和众人会合。
墟葬陪了姽婳,慢慢地dàng马出去,笑道:“此次十师里就你们俩是女子,果然皆有本事,不逊男儿。”姽婳讪讪地道:“我哪有她的本事?惑人耳目,算不得真手段。”墟葬坏坏地瞧她发窘的脸,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我只是凡人。不知为何,我看你不快,心下好过很多。”姽婳娇笑道:“哼,你没法子救人救己,见我没救成人,幸灾乐祸图个痛快。”扬鞭打马去追紫颜。
紫颜驾马奔到青鸾身边,介绍了身份后,把昨夜在船上遇袭的事说了,小声提醒她被擒的庄客可能会自尽。青鸾扬了扬修长的绣针,道:“刺中医风、哑门数xué,如果还能咬到牙齿,那才奇怪。”紫颜放了心,向她深深一拜,又去与阳阿子打招呼。
匠作师、炼器师、堪舆师、织绣师、制香师、易容师、画师、乐师——八师齐聚,场面顿见热闹。青鸾手下文绣坊诸女取了灵药布帛为璧月的弟子包扎伤口,姽婳、傅传红、紫颜头回赴会,少不得好好拜见三位长辈。墟葬和青鸾盯住被擒的十五人,随手提了一人审问,又不便解开他的禁制,正自犯愁。
灰黑的乌云蹑手蹑脚爬到天空正中,遮住了太阳的脸。众人发觉天yīn欲雨,正想寻个避雨处,那十五个人忽然脖子一歪,全部没了呼吸。始终守在一边的墟葬和青鸾毫无防备,眼睁睁地看风起云涌,来不及阻止。等事发后赶上前查看,庄客身上皆找不出一丝伤口,探不出半点破绽。
丹眉验看半晌亦无结果,叹息道:“可惜皎镜不在。”他的话勾起了墟葬的心事。看情形皎镜是一人独自上山,不知会不会中途被袭,当下暗暗卜了一卦,见是解卦,“动而免乎险”,愁思稍舒。
橐橐马蹄声自远而近,一飞骑旋风般飘到众人跟前,秋茶褐的布袍上,袖口绣有“崎岷”两字。墟葬面露喜色,招呼道:“虞泱!”来人正是崎岷山庄的总管虞泱,年近不惑,英姿飒飒,闻言翻身下马,向众人恭敬拜倒。
墟葬忙拉他起来,道:“皎镜进庄了没有?”虞泱答道:“神医最先入庄,说你们会有麻烦,着我火速前来。我闻讯就出来了,后面还有援兵——不知几位受惊了没有?”墟葬一指旁边的十五具尸体,苦笑道:“真是作孽,今次的十师会尚未开始已见血腥。山主近来可好?”
虞泱一怔,含糊答道:“家主体健如常,多谢大师挂怀。时候不早,请诸位先与我上山,行李辎重jiāo给下人搬运便是。”
两人说话间,陆续来了数十名崎岷山庄的庄客,袖口无一例外绣了“崎岷”两字。青鸾歪过头看了,拽起先前假扮庄客者的衣裳,绣法一模一样。紫颜想起在码头上遭遇这些庄客,不疑有它,也不曾关注过袖口的纹样,此时心中微惊,只觉自己的dòng察仍是稚嫩,疏漏了太多东西。
乌云愈见浓密。虞泱急促地招呼众人前行,青鸾无奈,不甘心地丢下那些尸体去了。紫颜心存疑虑,兀自跑去把十五人逐一翻看了一遍,姽婳特意留下等他。眼看虞泱和其他几位大师快要隐没在山林间,紫颜蹙眉轻轻对姽婳说道:“他们没有死。”
一个闪电打下,如发亮的金蛇扭动身躯。姽婳浑身冰凉,吃惊地道:“你说什么?”
紫颜苦恼地摇头,“从他们的面相看,这些人无一短命,按理说,他们绝不会葬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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