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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他道。
她喉咙口堵了一堵,用力到几乎是恶狠狠地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是吧?!”
自穿越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体会到上位者的压迫,死亡的威胁,什么都无法去做的无能为力。她很想问,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揭破她想隐藏的真相,为什么要戳破她好不容易圆上的谎,为什么要在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之后,云淡风轻地笑着告诉她,她当然会死!
所以,皇帝是没办法刷好感的是吗,即使捧上再多的真心,有多少相伴的记忆,他们为了维护皇权都可以毫不犹豫。
她的想法仿佛触到了什么东西,心底的某一处传来轻呜的泣音,随即,那东西猛然破裂开来,犹如山体崩塌,导致河流般的血液逆流。
宝琢倏尔觉得喉口微甜,张了张口,竟吐出一口血来。
正注视着她的宗策瞳孔狠狠一缩,心脏疾跳了两下,“宝儿?”
“没事。”她摇了摇头,动作一大却又吐了一口。
“宝儿!”宗策因震惊失语,一时竟只记得唤她的名字。
“陛下,我……”
她满口是血,牙齿都染红了,极为可怖。
他呼吸微窒,定一定神,嗓音沙哑地开口让站得不远的贤庸去传唤医正。
等回过头自己扶住了她,却又颇为心神不宁,连手帕都顾不得了,着急忙慌地拿袖子给她擦血,“你怎么什么都信,刚刚是骗你的。我们要是真的想杀了你,何必告诉你真相,在怀疑你的时候就让人动手了。你这么聪明,怎么不认真想一想?”
那血渗着乌紫色,像是毒素。
宝琢当然知道自己没这么脆弱,看见血的颜色时,她以为是被人下了毒,可随着污血被吐出,浑身上下却反而轻松起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轻飘飘的,却又jīng力充沛。
“我何时说自己聪明了,我笨的要死。”饶是人没有不适,她也被自己吓得要死,眼睛红了一圈儿,“陛下要耍人别来找我,免得我被你说的话吓死了,多晦气。”
他心里发慌,连她红润光泽的面色都没有发现,一个劲觉得是自己把人气到了。他又是自责又是懊悔,把人打横一抱,抱到屏风后的轻榻上去。“我才是要被你吓死了。不许你说话了,还有哪里难受?”
幸而今天本是想与她一起听人耍正宗的皮影戏,笑话笑话她,特意备了坐席挪了榻。
“又不让我说话,又要我回答你的话,我都快死了,陛下还这么霸道……”她说着就要哭。
她靠在枕上,不吐血了,稍稍缓了一口气,便要腾出了力气来流眼泪。
他不得不哄人:“你别哭……小祖宗,你什么都不用说好不好?医正马上就到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袖口衣襟上沾满了血,原该血腥残忍的场面因这一场热闹的斗嘴,竟显得很是滑稽。医正来的时候就被他们惊愣在原地,赶忙上去搭脉时,还不免腹诽这陛下和乌婕妤,玩得是哪一出的情趣?
等搭完脉,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脉象,乌婕妤壮得能跑二十里路啊!
不过担心扰了他们的兴致,他勉qiáng说:“回陛下,乌婕妤只是内火旺盛,服用滋yīn、清热的药物即可。”
宗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可是她吐血了!”
“咳……”医正十分为难,把好好的人说出毛病来,他已经是昧着良心了,这还要往坏里说怎么行。但乌婕妤这样子确实奇怪,即便是怪病,也没见过这样脉息正常,人却咳血的怪病。往深里一想,会不会是她自个儿设了个局,想蒙骗陛下?
后宫里这样的例子不鲜见,为了博取陛下的关注和怜惜,她们什么做不出来。他在宫中待了三十来年,什么都见过了。
谁知他刚产生这样的念头,就听那边榻上的人说:“陛下别为难医正大人了,我没事。”
宝琢本就觉得除了吐血,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只是担心受了内伤才让人看一看。这会儿血也吐完了,人也哭过了,既然连医生都这么说,想必真的是一切正常。
况且,她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认知,好像是藏在身体里那个再三折腾她的魂魄离开了——也就是说,真正的乌石兰宝琢,经此一事,得知了陛下的秘密,知道当初对自己冷漠的人并非是最初的那个人,又再加上被她得出的结论所刺激,彻底放下,灰心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