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篇(第2页)
她坐在琴凳上,听到我这样问,饶有兴趣地抬起眼帘来看我。她的眼角已经有细密的鱼尾纹,眼窝深陷,唇角的法令纹也痕迹颇深。但她看上去仍旧那么端庄大方,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里,有着超于俗世的睿智。
“你还是太年轻,”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意暖暖的,“要知道,曾经拥有,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
那天大师课上完以后,我一个人跑到海德公园去,租了一辆车子沿着我们曾经一起骑过的路线骑了好多圈。直到最后,累得再也骑不动,我才将车子支在一边,自己坐到了一旁的木凳子上。
道路两侧有参天的大树,齐齐排列,一眼都望不到尽头。我将自己蜷缩在凳子上,六月的风徐徐chuī过,我将脑袋埋在膝盖上。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有一双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
“亲爱的,你没事吧?”
我抬起脑袋来,去看声音的源头。入眼的是个脊背佝偻的老爷爷,拄着一根拐杖,戴着老式的框架眼镜。他颤颤巍巍地在我身边坐下,侧头很认真地望着我。
“是家里出事情了么?”
我冲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坐在我身边半晌,后来终于慢慢地站起来。我抬眼望着他,眼眶里有些涩涩的。他看进我的眼睛里,满是褶皱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明天就会好的。”
我眨眨眼睛,他渐渐走远了,背影被夕阳的光线拉的长长的。
我愿意相信他。
……
汐凰她妈妈六月份的时候来伦敦看她,因而我们能一同出去逛的日子少了很多。汐凰她这个暑假不回家,她妈妈七月初回去,她想要自己呆在这边好好练琴,八月份有一个音乐节要去参加。
而我正好七月初有一个小比赛,于是就跟田小姑娘约好,比完赛以后一起去吃大餐。
这样一来,我又一次名正言顺地把自己缩回了乌guī壳子里。
在琴房里混得日子久了,渐渐发现常在几个固定的屋子里练得也就那么几个人。汐凰的师姐每天就在我隔壁练琴,日日早出晚归,令我自愧不如,于是便更加发奋图qiáng。一来二去,竟慢慢跟她混熟起来。
她名叫马可,马可波罗的马可。
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只是一起讨论曲子,给对方弹,挑挑毛病。后来就天南海北地扯起来。我愿意跟她聊天,是因她之前不认得我,也并不知道我曾有一个男朋友。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在有意无意之间,把我从乌guī壳子里揪出来。
她马上就要研二,但其实只仅仅比我大两岁。之前远远地在台上望她,只觉得遥不可及,女神一般的人物。可真的接触起来,却发现事实和想象总是有些差距的。
有时候她会忽然一下蹦跳着进我的琴房里,手里甩着一本谱子大喊:“小满小满!我背下来了哈哈哈!”
有时候她也会突然地垂头丧气起来,一步一拖地进来,蔫蔫地说:“又弹不好了……小满,我没啥希望了……”
我有时想,也许弹琴弹得好的人,情绪都比较容易两极化。这样才能真正做到随时随地的转换,把每一种性格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三个礼拜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就要到我比赛的日子。那是在英国南边的一个靠海的小镇,我得自己坐火车去。我是下午弹,因此买了上午的车票,弹完,若是选上了,就多呆一天弹决赛,若是没选上,就直接打道回府。
马可知道我要去比赛,非说要给我践行,邀请我到她家去吃速冻饺子。
她住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学生公寓里面,房间里并没有独立的厨房。我们于是去了学生公寓的公用厨房,拿了一口大锅,开了从中国城买来的速冻饺子,全数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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