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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他声音哽咽地叫我,反握紧我的手。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有风轻轻chuī过,乌云在夜空中缓缓飘散开来,不知不觉间,如墨般的夜色漫上了他漆黑的发梢。
我在这时抬起眼帘看他,他的眼底似乎有着淡淡的红印。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想到我。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我都希望你第一个想起来的人能是我。开心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跟我分享,孤独的时候我希望你让我一起承担。”我看着他,目光坚定而灼灼,“相对于一直被你保护在伞下,我更希望自己能和你一起撑起这把伞。”
他凝望着我,先是低头摩挲着我的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道:
“可是小满,我并不知道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法律上讲,我现在跟石贺没有关系,所以如果我不回去,没有什么人能找到我。可是一旦回去……我真的不知道需要多久才回得来。”
这倒是戳到我的痛点,我心里一紧,一时之间没有答话。
只听他又缓缓继续道:
“如果破产申请,跟股东们谈判,还有石在煜的债务,这所有事情都办得顺利的话,少说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可如果不顺利,两三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有些轻颤。
“小满,我当然不能要你放弃自己的学业跟着我。但……但我不想错过,你明白吗?我不想错过你毕业,更不想错过你的每一次重要演出。我怕……我怕错过的时间长了,我就再也不能把你找回来……”
他的眉心紧紧皱着,黑珍珠一般的眸子里含着那样深切的真挚。我忍不住趴进他的怀抱里,他的胸膛还是那样宽阔温暖,像火炉一般将我包裹住。
“小满……”他低声喃喃,“我真的怕。”
我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身,泪水哗啦啦地流下来,但却破涕为笑。他是那样硬朗而有主见的一个人,总是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站在我身边的一个人。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太了解他。面对所有的难题,他永远都是主动去承担,去面对,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曲一下膝盖。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个夜晚里,他拥着我不松手,却对我说——
他害怕。
我吸吸鼻子。
“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不过两三年而已,就想要把我甩掉?我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吗?”我努力地笑一笑,“不管你逃到哪里都逃不出如来的掌心,错过的那些演出我绝对会抓住你,一场一场,专门给你弹一遍的。”
他似乎是笑了笑,又似乎没有作声。我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那样不平稳的心绪告诉我,他还并没有完全被我说服。
有云朵被chuī过,夜色中刚刚透出的一点光辉又一次被遮住了。
我们就那么相拥着,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正在考虑,他思考的时候,手上会不自觉地捏着食指。这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习惯,但却都落在了我的眼睛里。
“我……我就是不想要你遗憾,”我固执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闷闷的,“你如果现在不回去,可能真的就见不到你父亲最后一面。我不想将来回想的时候,你会对现在的决定感到后悔。”
“我不知道……小满,我真的不知道。”
他叫我的名字,可声音喃喃,却更像是对自己说:
“我奶奶走的时候,石贺他就没有回去,他甚至连葬礼都没有赶回来参加。所以我常常想,既然他都能这样做,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呢?”
他的声音茫茫于千里之外,飘渺着,不可捕捉的,似乎已经陷入更深的回忆。
这个问题本身也将我问住,这样的情感我有些无法体会,但我只是隐隐觉得这样做并不正确,可是却又很难讲出道理来。
似乎又有淅淅沥沥的小雨点落下来了,砸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从他怀中侧目去看,看到雨滴四溅。
然而就是那个瞬间,我却豁然开朗。
“石越卿?”我抬头仰视他,“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的基督山的故事?”
他低头望着我,“当然。”
“你说,如果爱德蒙最后没有选择宽恕唐格拉尔,他会开心吗?”
他面色一怔,眼光变幻,刹那里有许许多多的情绪从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我们彼此对望,心中都已经对答案了然。
“我不要爱德蒙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