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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爱情、友情、恐慌、埋怨、沮丧、哭泣……
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被夏天的风chuī得很淡很淡。
渐渐的,已进入暮夏。
窗外伸手可碰的褐色树枝,生长其上的树叶尖不再泛着灼人的亮光。那整日整夜玄奇不休的蝉鸣在某日的午后突然减弱,如同被集体摁了消音开关,残余的仅是有气无力的最后呻吟。菜色的云朵大片大片如同颜料被涂抹在晴朗的天空,将丝绸般的天割成凌乱而不规则的几大块。白色的鸽子拥有黑宝石般清亮的眼瞳,成群地挥舞这雪色翅膀,优雅地从云的缝隙中消失,留下轻柔的雪雾色羽痕,在半空被威风chuī散。
这天是我的生日。
高一学期的尾声,我独一无二的生日。
爸爸早在几天前就从法国寄来了生日礼物,是两只巨型的真人版洋娃娃。
一只是按照我七八岁的样子制作的,一个高1.5米的女孩子,一头想留诶色的卷曲长发,穿洁白的蕾丝裙,卡其色的大眼睛带着梦游般的天真神情。还有一直则是现在的我,同样微卷的向日葵色长发,杏仁般的脸庞,皮肤白皙,一双清澈的卡其色眼睛包裹在黑色蕾丝花边般的睫毛里。穿一条修满向日葵的连衣裙,两只洋娃娃皆栩栩如生,可爱极了。
简直是两个另外的自己。
菲菲送了我一双开满向日葵的手绘鞋。鞋上大片浓郁的向日葵色与深郁的绿色相辅相成,jīng致美丽,据她说是花费了很多个日日夜夜亲手绘的。
还有几个平日相处得不错的女生,也送给我零碎的小礼物。
不知怎么,我竟格外珍惜起这天来。曾经我最惧怕过生日,此刻竟然变得这么美好。
可心中还是有很淡很淡的遗憾。
那些遗憾像一朵朵轻浮在浅黑色水面的花朵,无声无息,寂寞地绽放。淡墨色的花朵经脉凸现成那个熟悉无比的名字——夏已爵。
一笔一画,静默微凉。
放学后,我随着裴凛蓝回公寓。
他将给我的生日礼物忘在公寓了,因此我走得飞快,他好笑地跟在我后面,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夜色已经从天穹深处延伸开去。
就在这时,裴凛蓝接了一个电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我问。
「刚刚我家人打电话给我我,我妈重感冒,严重到住院了,我……」
「快点去吧,我没事,妈妈要紧。」我当机立断地朝他挥挥手,大大地笑着,可还是有些微微地失落。
裴凛蓝点了点头,心急火燎地拦了一辆的士绝尘而去。
我回过头,兴味索然地沿着路灯走下去,步伐慵懒,原本的好心情突然一扫而光。
夜色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离公寓已经不远了,我不经意间抬头,然后如同被电击般飞快地怔在原地——路灯与路灯之间站着一个落寞的身影。
那个身影分明是存在的,可竟然如同幻觉一般不真实。
少年不经意地靠在路灯下,侧面的线条简洁而优美,jīng致、一成不变的白丝带扎着他墨玉般温润的发丝。他bào露在路灯的光影下,可给人的感觉却是隐匿在黑暗里。
一瞬间的狂喜像盛放在胸口的烂漫烟花,可最终依旧飞快陨落。
我脚步紊乱地经过他,属于夏已爵的响起漫天漫地地涌过来。
夏已爵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艰难地呼吸,生硬地与他对视,可他戴着一副太阳镜,我看不清他墨色镜片背后掩藏着怎样的神色。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会变成这样?」良久,他轻轻地开口,「我伤害过你,恨过你,报复过你,可最后都敌不过我对你的思念。向葵,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绝望而无助,像站在末路的脆弱孩子,左转,找不到回去的璐,右转,遁入无尽的空虚里。
「为什么我们会越来越远,就这样结束了吗?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无言地凝视着他。
「向葵,真的真的对不起。」他轻轻地说着,慢慢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