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山站在那儿,故意笑问:“怎么?还替我送行?”
“霍大夫您说哪里话!”枫琚把霍云山按下坐着,“您是我们王爷请来的贵客,哪里肯放您走。这是王爷特意赏的。”说着亲自斟酒布菜。
“赏的?”霍云山说:“我要见铁七爷。”
“您看您,我们说的话不信。您吃完了酒菜去问七爷去。”枫琚放下筷子,拉了柔雨出去了。
留下霍云山一个人放开吃。
铁七爷来的时候,她正好放筷子。
铁七爷正要开口,霍云山问:“铁七爷,你信我么?”
七爷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来,说:“信,自然信。”
“那福王爷信我么?”
“自然也信。”铁七爷说。
“偶?那请您说说这三番两次的为什么?我一个游医,不是王府里养的专给王爷看病的大夫,这么三番两次请来又挥去的,开了方子又不吃的是个什么道理?我真是不懂了。”霍云山问。
七爷没说话,反而给霍云山倒了一杯酒。说:“霍姑娘,您从西北一路走到京城,一路上见到huáng河了吗?”
霍云山没懂他的意思,看着铁七爷。
“翻过太行山了么?”铁七爷给自己也倒了杯酒,说:“当年,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离家西去,沿着huáng河一直往西,现在还记得壶口瀑布动人心魄的壮观,还记得登上华山俯瞰群山的心中豪情啊!当时真年轻啊!我家中还有个小妹,她总是追着我问路上的见闻,开始还说得有意思,说的多了也就没趣了,觉得她烦,听了一遍还一遍。当时太年轻啊!”铁七爷叹了口气,说:“后来她远嫁,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正巧我去邯郸,见了她一面,当时她才十九岁,但老得跟四十岁一样。那时候看见她,我都没认出来那是我妹子,见她那样,我心里就知道,恐怕也没多少时日了。她见着我很开心,最后临别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一直不肯放。她对我说:‘哥哥,我真羡慕你,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惜我是个女儿家,想去哪儿总也不能去。如今病了,想gān什么事都不能了。真觉得自己活得没意思。’我当时还安慰她。结果她说完这话没多久就死了,被淹死在后花园的池塘里。都说她是失足落水,我心里却总觉着她是想不开自己寻死。”铁七爷红着眼睛,说:“霍姑娘,你想想,一个女子都想着能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何况是男儿。我们王爷他自小就爱到处跑,胸中自有乾坤万里,如今病了,心里头不好受,只能憋着,他从前不这样,他从前爱笑爱闹,脾气也好。”
霍云山明白他的意思了,想想也是,顿时觉得自己跟福王闹别扭挺没劲,有点儿气量小了,对铁七爷说:“七爷,您别说了。我知道了。我可以留下,但是我有三件事,得您答应我。”
“你说。”
“第一,咱们前头不算,但是若你们真的决心让我治,那就得听我的来,不行咱就算了。但我已经上门三次,开了两回方子,不行诊金得照付。”
“这个自然。”
“第二,若是治好了,用什么做诊金得听我的。”
“就是你要什么就给什么?”
“就是答应我一件事吧。当然了,不会让你们为难,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铁七爷琢磨了下,说:“这个得王爷定夺。第三个呢?”
“第三,我住在王府,但是不拦我去留,让我自由出入。”霍云山立着三根手指。
铁七爷点头:“明白了,等我回禀了王爷,再来答复。”
霍云山等到午睡醒了,铁七爷的话正好传来,说是三件事王爷都答应了,请霍云山留下。至于到底是福王还是七爷让她留下,她也懒得问了。既然两边都铺好了台阶,那就顺顺溜溜下呗。
余下的日子,霍云山很清闲。她绕着人高的院墙转圈,海棠苑离其他院落有点儿距离,进出一条路,十分清静。院墙外就是镜湖,湖畔种了两棵大柳树,暮chūn的太阳明媚灿烂,从密密的叶子里投下斑斑点点,湖风一chuī,光影摇曳,日子很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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