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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荣看她喝水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的针线笸箩,笑道:“我们王府里的女人啊,日子能一眼看得到底,要么找个人配了,生一窝家生子;要么一辈子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能成为主子的毕竟是少数。不过即便是主子,除了管家应酬,也无聊得很,到头来还是靠手里头的针线打发日子。”宝荣坐回去,重新拿起针线,说:“其实啊,你才来府里,我们就留意到你了。一个女人能走南闯北,gān男人gān的事情,比男人走的路还多,真是让人羡慕。回头想想自己,一辈子出府的日子掰着指头数的过来。见的都是这些人,看的都是眼前的景儿,说实话,也怪没意思的。”
霍云山笑了,她知道宝荣的絮叨又开始了。不过她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漫无目的地闲谈,现在还能不时插上几句话,得到鼓励的宝荣越发说得开心。
一个小丫鬟从门外进来,说:“姑姑,王妃和姜孺人来了。”
霍云山去看宝荣,只见宝荣姑姑淡定地一点头,说:“请王妃进来吧。”说着,从容起身,按住霍云山说:“你是病人,也是府里的客人,更是王爷的恩人,福王府欠你的,不用起来。”
说完,一行人已经进了门,宝荣对王妃福了一福,王妃一步上去搭住了她的胳膊将人扶起来,是真扶。宝荣忙说:“王妃折煞老奴了。”却没再动作。王妃笑盈盈地说:“姑姑切莫这样说,我哪里受的了你的礼。”
霍云山深感有眼不识泰山,既然宝荣的地位这样特殊,她的话自然也错不了,她乖乖地躺在chuáng上,只在王妃上前来时,作势起身,也被人按了回去。
福王妃给霍云山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美,尤其白,这一白便衬出眉目的秀与唇的红,一双眼睛大而有神,虽然是圆脸盘,但是显得大气,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大方从容,举止有度,且有一种温润婉和的气质。
霍云山不再看她,垂下眼帘。旁人看来是十分谦虚恭敬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对这样的女子既赞叹又惋惜,这样一个女子,几乎承载了所有女子应有的美好,但是正因为她的这近乎完美的美好,那颗纯真活力的年轻的心被掩藏得可能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与王妃同来的还有芙蓉阁里的姜儒人。霍云山扫了她一眼,正巧看到她瞥过来的眼神,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毫无掩饰。霍云山不善于风鉴,但见的人多了,有自己的直觉和经验。姜孺人看着有些面善,但是霍云山不喜欢她。
果然姜孺人开口便不太友善,她轻声细语地说:“霍神医真是命大,那样大的火,除了您谁都没逃出来,那把火是谁点的如今都还不明不白。倒是耽误了您,原本都要走的人了,如今住进这怡性斋来了。”
霍云山听她yīn阳怪气,福王妃在一边一声不吭,不禁冷笑一声。
宝荣姑姑赶紧说:“王妃,霍大夫大病未愈,伤了嗓子,说不得话,请您见谅。”
王妃说:“霍大夫在府中住着,竟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如何对得住她,特地来看看。既然这样,那你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人告诉我。”
等出了院门姜孺人道:“什么东西,还当是个什么人物,又丑又俗。哪里配跟王妃您相提并论,白白跑这一趟。王爷竟然为了她杖毙了柔雨虹云……”
“走吧。”王妃打断她。
姜孺人却按耐不住,说:“王妃,那把火究竟是怎么燃起来的,看她这个贼眉鼠眼的样子,说不好为了留在王府自己放了把火,好家伙,烧了这么大个院子,连带这么些人,她倒好,还成了病西施了。”
等她二人走远,宝荣姑姑将晾凉的小米粥端给霍云山。看她一勺一勺吃,边说:“府里太小了,人住着也拘束,把人心都拘束窄了。下人们也多,闲言碎语免不了。若是管他们说些什么,那自己的日子就别想过了。天道自在人心,霍大夫莫往心里去。”
霍云山其实根本不在意,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罢了,谁管这个,倒是听宝荣说的有意思,说:“我倒是头一回见王妃,真美。”
宝荣垂首一笑,说:“王妃样样都好。”继续手里的活计,又说:“哎,我们王爷生来便在这金银富贵窝里,大小事情都很顺遂了。不过就是子嗣上有些艰难。不过呐,人多少有些不如意的,哪有都顺心顺意的。”
霍云山说:“那是病了。以后就好了。”
听了这话,宝荣很高兴,连问了两声“真的?”转而又有些惆怅,说:“从前有一个都快七个月了,却小产了,人都说七活八不活,再等个十来天说不定就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