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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山也探出头去看得真切,王斐果然是儒将风姿,年纪不过三十,眉目清秀不像领兵之人,只是嘴角微微下撇,目光冷峻,带了几分杀伐气度。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女声,是个热情的少妇,霍云山隔得有些远没听清说的什么,就被一阵哄笑掩盖过去。看情形,想来不过是些风流言语。
突厥王子却带着一个面罩遮住了口鼻,神情拽拽地骑在马上。
霍云山坐回来,看着陆续而过的着甲士兵,不禁想起了从前在龙官寨的那些兵。这些京师的兵鲜衣怒马,他们脸上带着一种骄人的盛气。霍云山知道这些亲兵大多是亲贵子弟,正真打仗他们不行。在战场上他们要么死,要么成为正真的战士。那些兵痞之所以能在一场场战场上活下来,是因为他们懂得“缩着”。这是王城的名言,这个词很形象很贴切。“冲得最前的往往是死得最快的,得缩着。气势不能全摆出来,要缩着,趁人不备的时候一击即胜。”她后来也留意过,那些似睡非睡,看着松松夸夸的兵大多能活到最后。
这时候霍云山眼尖地看见人群里有个人朝她这边仰面看了一眼,再去看已经找不见了。她对小二说声记账就下楼去了,追着刚才那人的位置挤过去,果然那个人见她来了,才钻出人堆。霍云山跟着他走到一家铁匠铺后院,没想到闹市里还有这种地方,叮叮当当敲得热闹。那人停在院墙边,朝四周查看了一番,霍云山走上前去。那人从袖中翻出左手,手心上有方朱砂印,“锦衣卫都指挥使”七个字。这是陆谦的官职。
“西山戒台寺有人接应你。主家到时候会联系你。”那人说完闪身扎进了人堆。
就这样霍云山找到了自己下一步落脚的地方。
第 21 章
戒台寺位于京城西郊,这座千年古刹建在半山腰,正好选在两山之间,空谷流风,立在观景台上能望见一片灰蒙蒙的地界,那灰蒙蒙里正是繁华的京畿,每当朝阳从那片烟尘中生起,灰色的烟雾便被染成了红色。
寺院中的钟声响起,洪亮的声音一圈圈绵绵dàng开。
霍云山驻足在一棵大树下,阔大的枝叶遮蔽了整块空地,手掌一样的叶子,不对,叶子更加细长,跟霍云山在梦中见到的一样。
霍云山拉住身边一个大师傅,问:“大师傅,借问这是什么树?”
大师傅顺着她的手指抬头看了下,说:“这是菩提树。”见霍云山眼睁睁望着树发愣,又说:“这树从南边来,已经两百余岁了。”
霍云山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目光在飞快地搜索,口中说:“这就是菩提树,原来是菩提树啊。”
这和尚见她若有所思,便问:“是的。施主在找什么?”
霍云山已经看了几遍,树是这树,可是周遭景色不同,笑叹道:“找人,一个失散多年的故人。”
“跟这树有关?”
“只记得来过菩提树下。”霍云山有些怅然地说,忽然想起来也可能是周围寺庙改建过,问道:“这寺庙修缮过吗?”
“贫僧在这里二十一年,未曾有大的修缮。”他想了想,又说:“这菩提树,是当年章怀太子植下的,一共有两棵,一棵在寺里,还有一棵在东宫。”
听到这个霍云山眉毛一跳:“东宫?”
和尚称是。
一个小沙弥跑过来对她说:“施主,您在这儿啊,今日有其他的施主来还愿,到时候大殿上难免人多眼杂,请女施主今日就不要过去了,免得冲撞了您。”这小沙弥年纪才七八岁,说话有些气短。
霍云山听他说,笑着应了。想来应该是有京城贵胄来此进香,大殿周围要肃清闲杂人等,方丈让小沙弥来告知一声。
霍云山对佛事不甚上心,自不会去瞧热闹。跟和尚告别,她又回头看了看这大树,一只白猫从菩提树后窜出来,又懒洋洋地卧倒晒太阳去了。
她只有上山,才能避开那些贵人。
京城的秋色格外迷人,戒台寺这样的佛门净土也难辞大自然的妙笔,湛蓝高广的天空下是斑斓的huáng叶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