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篇(第2页)
任立忙遣人做了一套寿衣出来,第一次呈给任父的时候还被一巴掌打了出来,等到第二次,寿衣却是被任父让人妥善收着了。
豪门世家,储位变换,一举一动,哪一个不是被人看在眼里小心计算。再优秀,一个将死之人也注定不能掌管整个任家家业。
任立,恐怕是任大人唯一的儿子了。
一时间,多少人投石问路,多少人改弦更张,多少人变换队伍,多少人落井下石。更何况,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柳渊没死的消息终究传到了任父的耳朵里,直接挑战了他一直以来专断独行的底线。一个柳渊固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原来自己看重的儿子其实一直都对自己yīn奉阳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能如此面不改色地做戏,那他私底下究竟瞒着自己在打什么算盘。
盛怒之下的任父哪里还管得上任青的身子,两根法杖架着便把人带到了主殿面前受审。
那日杖行有没有作假,究竟是不是偷偷放走了柳渊,是不是还对这人余情未了,心中到底有没有怨恨为父,有没有蓄养死士,收买了多少门人下臣,外务的城县里有没有私设的军队……问题一个接一个,环环相扣,意在赶尽杀绝。
任青抬头望向愈问愈恨的父亲,和他旁边一脸无辜痛心而又志得意满的任立。
权力是最甜美的毒药,父子兄弟,不过是一场笑话。
任青跪在地上qiáng打着jīng神替自己一一辩驳,可莫须有的罪名尚且不能让任父尽信,又何况是证据确凿的柳渊未死一事。
任父愈问愈气,一番寂静中bī视着自己的儿子。任青几番开口,终是一言不得发。
气得老父亲起身离座,一巴掌狠掴下去。
任青低着头跪在地上,嘴角的血一滴一滴地落下去,这一场审讯对他来说是一场身心的折磨,体力逐渐流失,眼前一阵发白,耳边是大哥任立忠厚地劝慰,“三弟不要再执拗了,父亲仁厚,你不如实话实说。”
任青qiáng自咽下喉头漫上的腥甜,跪伏在地,“是我一时不忍,放走了柳渊,请父亲责罚。”话音刚落,却再也抑制不住汹涌的痛意,大口大口地鲜血便从口中呕了出来,仿佛要将心肝脾肺统统卸个gān净。
任立瞧着父亲愤怒的表情逐渐被心痛所取代,又怎么肯善罢甘休功亏一篑,痛心劝道,“三弟不要这么苛责自己,父亲不过是一时气极,你快些养好身子才是正事,这江山美人,又怎么会少了你的。”
男色与夺权,正是任父的心病,刚有的心软便被这一番话打得烟消云散,但终究是不忍心将病入膏肓的嫡子送入监房。只是又放心不下,便对先马监的门客大清洗了一番,再连夜将任青迁出自己的宅院转而软禁先马监,就连任青名下外城县的人马也被一一审讯。
削弱兵马,减除羽翼,才能让这个年迈的老人彻底放心。
本以为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好在任立乐极生悲,又犯了新的过错,惹了任父的烦,才给他在养病期间留出喘息保命的时间来。
第五十三章
“任公子当年病了一场,”沈宋见任青久不答话,替他开口道,“就是在这里养病的。”
“公子的身子老是不好,”没有经历过当年惨事的小婢子捂嘴轻笑,“我回头要禀报柳大人,让他给您好好补补。”
沈宋闻言看了任青一眼,对方柔和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波澜,不由迟疑,欲言又止。
管事李力伺候久了,也是眼神伶俐的人,知道要给这两位旧识叙旧的空来,便拉了小婢子到一旁奉茶。
“您与柳大人现在,”沈宋停了停,在脑海中寻找合适的措辞,“已经这么好了?”任青和柳渊的关系在府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扑朔迷离,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不能想象当年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如今竟是在人下侍奉的娈宠。
“你说话倒是不像以前那样坦率了。”任青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继续道,“我和柳渊他……我只是想补偿他。”
“公子,你这人,”沈宋道,“这本不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我,柳渊不会被任立那样欺凌羞rǔ。”
沈宋走到湖边,随任青一同看着湖里的锦鲤,停了好一阵,才犹豫开口道,“听说前阵子公子将六小姐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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