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老,尤其到了九十多岁这种今日不知明日事的年纪,总是时不时唠叨一下过去,安排一下后事之类的。何况这老人独自一人,想必这些话也很少找人倾诉过,莫佑琛说不出安慰的话,毕竟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他只能报以淡淡的一笑。
纸板里头有一堆废报纸,纸张泛huáng,有些连自己都模糊了,除此以外,还有一叠纸张。
看着比报纸更陈旧,莫佑琛仔细一捏,才发现这还不是普通的印刷纸,有些是宣纸,有些是竹纸。上头的字都是用毛笔写的,晕染得厉害,已经瞧不清了,左上角无一例外是一排印记,类似于现在常用的logo那一挂。
依旧是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瞧见是什么什么当铺。
“婆婆,那家儿童福利院后来可是关了你知道是多久前的事了?是什么原因把福利院关了?”
老婆婆低头咳嗽了几声,“我不知道,时间太久了,这个福利院在这种地方,没什么人关注,我偶尔才经过一次,等发现的时候,早已是破旧不堪,人去楼空了。”
莫佑琛竭尽所能让这屋子看起来稍微像人住的,随后便打算告辞了。
老婆婆起身相送,浑浊的眼神yīn郁又悲戚,要不是确定眼前的确是个活人,莫佑琛总觉得是撞见鬼了,那股冰凉的气息和殷执简直如出一辙。
那老婆婆欲言又止,在莫佑琛离开之际,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小伙子,很多事不要太过于执着,就好比那个福利院,既然已经人去楼空,追寻过往的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了。是人,谁没个过去,既然是过去,那就让它去了吧。”
莫佑琛站在阳光底下,回头望着这个殡仪馆,又有一辆灵车缓缓驶入,从车上下来一大家子人,为首的长孙捧着张老人的遗像,身后的长辈,父辈,同辈,整整齐齐一家人。他们脸上并无太多忧伤,反倒是一种悲伤后的庆幸。
那位老人是寿终正寝的,人生数载,一帆风顺,也没有太多的病痛,是所有人最向往的“老死”,临终前,子孙绕膝,送了老人最后一程。对他来说,这是种幸福。
可那位婆婆,能说她是不幸吗?
孤独终老,住在一间殡仪馆好心给她搭建的小破屋里,过着昏天黑地的日子,可她看得通透,无畏生死。这对她来说,未必称得上是不幸。
所谓的幸与不幸,都是个人的想法和抉择。
第18章 Chapter 18
莫佑琛继续往福利院的旧址走去,方才那老婆婆言下之意,隐隐透露着一个信息,她不希望他去到那里。
莫佑琛对那家福利院的好奇程度达到了顶峰,不仅仅是因为在那张15年前的集体照上看到了卓尧,更是因为他自己也曾经在那里住过,只是按照时间推算,他在这张集体照之前就离开了。
他们以前肯定见过,没准还一起玩过,或者,还在一张chuáng上躺过?莫佑琛这个人有个毛病,很多正经事想着想着就歪了。
福利院被矮墙圈围着,常年无修,大铁门早已是锈迹斑斑,上头还挂着把沉甸甸的大锁,看样子即使有钥匙,也很难再打开了。藤蔓植物把围墙爬得满满当当,上头还覆盖着一层青苔状的杂质。那座曾经气派一时的英式洋楼矗立在矮墙中间,孤独落寞的一守就是十多年光景。
莫佑琛比划了下矮墙的高度,刚伸手搭在藤蔓上,里头就跑出个身体壮硕的爬行昆虫,仔细一看,还抖着晶莹透明的小翅膀。
显然这只虫子在这里栖身已久,突然被外人打扰,还带着浓浓的起chuáng气,瞬间展翅向莫佑琛飞来。
莫佑琛这人吧,不怕鬼,不惧怪,不恐妖,能让他闻风丧胆的只有各种来历不明,无名无姓,长相怪异,五颜六色的各种飞行爬虫。
好在他身手好,身体早往旁边敏捷地一跳,躲了过去。那只无名的飞虫,就这样飞向了天际。
莫佑琛对藤蔓做了罢,动起了大铁门的脑筋,他往四周望去,没有人。他使出了在校时逃课的本领,一手搭在生锈的铁门上,腾空而起,三两下,翻身入内。
好久不见,却和记忆中的相差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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