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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是你觉得。你也不小了，我问你，你每天睁眼□□时，想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韦景煊整张脸上都像长满了牙，都在疼。他转身要跑，被他姐姐一把按在椅上，动弹不得。韦chūn龄bī问到他头上。他说：“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这是生理现象，没法自控的，还有人想着动物呢，难道他就是禽shòu了？反正我知道自己，是生错了身体，男儿身，女儿心，我才不跟那些个臭男人一样呢。chūn儿，你难道还不懂得我吗？”

    韦chūn龄放开他，神情严肃地说：“我原先和你差不多想法，但我现在想：何谓男人？何谓女人？会不会是我们给自己设定的框架太小了，一旦溢出框架的部分多了，就乱了手脚、不知所措呢？其实管它什么男女，你就是你。你一听那木要出嫁，就急成这样，牙都肿了，你还说你不喜欢她？”

    韦景煊双眼眨巴眨巴，两串眼泪滚落下来，他说：“chūn儿，听说她要出嫁，我心口疼得好像有一柄刀在里边剜。她那个未婚夫，我见都没见过，却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我从没这样过。我很怕。你对侯英廷，也是这样吗？”

    韦chūn龄还没机会吃侯英廷的醋，但她点点头，说：“一模一样。”

    韦景煊叹了口气：“看来，我大概是喜欢她了。可她不会喜欢我的。”

    韦chūn龄反驳说：“我看她倒是喜欢你得紧，为了爹的事，一下子就把她的私房钱全拿出来了。”

    韦景煊苦笑摇头：“她那是喜欢她的大阿嫂，和我说的，不是一种喜欢。我天天和她在一块儿，我清楚她得很。她最讨厌软弱、胆小的娘娘腔，她喜欢飞扬勇决、潇洒来去的男人，好比你。”韦景煊说着，有几分羡慕，有几分幽怨地瞥了眼韦chūn龄。

    韦chūn龄瞪大眼睛：“她怎么会喜欢我？你别……”

    韦景煊打断她，声音里有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冷酷：“她亲口对我说的。她不是喜欢你，是喜欢你扮演的‘韦景煊’。呵呵，她便不说，我又岂会不知道？”

    屋里静了一会儿，姐弟俩各想心事。在韦景煊，是被迫承认自己喜欢上那木后，仿佛一个人被一劈为二，一边是他迄今为止安心蜷缩的壳，壳中，他只要抱定一颗女孩心，所有被世人恻目的言行举止、兴趣爱好，都可被他自己原谅和消化；另一边则是他喜欢的女孩，如果想要得到她，他必须破壳而出，踏入他深恶痛绝的领域，与己为敌。在韦chūn龄，她出于私心，希望弟弟能认清自己本来的身份，与她jiāo换回来，这样她就能让侯英廷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他不必因为喜欢自己而自我厌恶。

    还是韦chūn龄先开口：“那木几时出嫁？”

    韦景煊□□了一声，捂脸说：“我不知道。一有人说这事，我就躲开了，我没法听，我怕自己会冲过去掐住那些人的脖子。”

    “可你听不听，她总要出嫁的，你打算怎样？”

    “我打算怎样？我能怎样？”

    “你可以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然后和她一起远走高飞。”

    “不！”韦景煊惊恐地看着他姐姐。

    韦chūn龄看到他像只被猎人bī入绝境的受伤小兔子，不由得心软了，暗暗责备自己的自私。她把弟弟抱在怀中，好言抚慰了一番。韦景煊的泪流得更凶了，最后索性嚎啕起来。

    韦chūn龄心里为难，想弟弟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木铁定是要嫁别人了，难道自己就听任他伤心欲绝？

    她忽然灵机一动，在弟弟背上重重拍了两下，说：“别哭了，到时眼睛肿了，回王府被人查问，没的露馅。你去洗把脸，换身男装，我带你去个地方，帮你换换心情。”

    韦景煊被她推着，跟陌青去洗了脸，换上韦chūn龄的一套男装。

    他垂着头在客堂间坐了会儿，听到环佩叮当，一抬头，看到韦chūn龄正穿着他来时的衣服，微笑低头看他。

    韦景煊迷糊地说：“你……”

    韦chūn龄一把拉起他，说：“走吧。”

    韦chūn龄即使着女装，也是英气勃勃的。她拉着弟弟上了停在门外的一辆马车，吩咐车夫：“去八大胡同。”

    韦景煊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忧伤中，没注意他姐姐又和车夫说了什么。直到车走上八大胡同的陕西巷，他才察觉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