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凝望着他单薄到令人心酸的背影,看着他用缓慢地动作在chuáng上躺好,口里好似吞下了一块huáng连般苦涩。
两个人在青竹医馆中相伴三个月,他们曾经那么近,此刻却突然变得那么远。
他们本来走在同一条路上,可直到此刻,姜云才发现,他们的终点从来就不一样。
“我明日去见宋贵妃,应该会得到一些消息。”
“嗯,宋贵妃一定早已卷进了这件事中。”他卧在榻上,轻声说话,半晌,又幽幽道:“无论在哪里,你都要过得恣意潇洒。”他声音越来越小,恍若梦呓。
可这句话却叫姜云心头跳了跳,她恍惚中忆起,在青竹医馆时,常陪伴长孙十一去山中采药。两个人走在茂盛的长草间,专注地翻找着草药,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有一次,长孙十一曾对她说,你的世界从来就不在这里,是在那自由自在的江湖。
那时,她心里只有眼前这一人,于是,急忙辩解,“你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
而此时此刻,他的话是否暗含了什么意义呢?
姜云抬头看向窗外,看着天穹的颜色愈来愈淡,朝阳就要升起......
*
巳时刚到,长孙十一便由宫女领着继续前往皇后宫中诊治。姜云则按着约定,去见宋贵妃。
昨夜的事故让姜云一夜无眠,可今日,显然并不会太轻松。
宋贵妃究竟是什么立场?
她先前见过自己,知道这副面容是京兆尹的女儿,更知道自己与宁王李澹的关系。
所以,昨夜的出手相帮,其实是向宁王李澹示好?
今日,若她有所试探,自己又该如何替李澹回答呢?
想着,已走到奉安殿门口,报上了来意,便由宫女领着往殿中走去。
宋贵妃已等在小厅中,昨夜没能休息好,她斜倚在一张榻上,带几分慵懒,媚眼如丝,见姜云走入,立即屏退了身边的人。
姜云叩首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宋贵妃悠悠撑起身子,温柔地笑道:“平身吧。”她用尖削的下巴往旁边椅子上一点,“坐吧。”
“谢娘娘。”姜云顺从地落座。
宋贵妃端着那种悠闲的掌控全局的姿态,悠悠道:“你一定还在奇怪,昨夜为何我会全力维护于你?”
姜云道:“有人曾对我说过,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
宋贵妃嫣然一笑,“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个很聪明的人。”
姜云稍稍抬头,对上宋贵妃温柔如水,眼底却暗藏锋芒的目光,“现下,立储之事悬而未决,贵妃娘娘之子乃皇上的长子,贵妃娘娘觉得究竟是该立嫡还是该立长?”
宋贵妃笑意更浓,“那宁王觉得呢?”
姜云淡淡道:“我并不是宁王。”
“可皇上不是已经为你和宁王赐婚了么?”
“宁王最终目的跟娘娘是一样的。”
宋贵妃颔首道:“我知道他素来低调,行事却偏有几分乖张。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已有了全盘的计划?”
“有。”姜云这个字掷地有声。
“哦?”宋贵妃微微挑起眉梢。
姜云稍稍垂眸,“在这之前,想恳请娘娘告知一件事。”
宋贵妃摆手道:“你说。”
“宋贵妃是否曾与前太医令苏衍有所联系?”
宋贵妃眼神里透出几分探究,看了姜云半晌,轻笑了一下,“这是一把好刀,但我不知道你们用好它的把握有几分。”
“除了宁王,还有谁能用好它。”
“在除夕之日?”
“对。除夕之日,鄢县舞弊案朝堂对证之时。”
“很好,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但这一次朝堂对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姜云缓慢却又肯定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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