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搬进去。总部那边也有人要过来,总经理随后就到。”鲁闻全说着,抬头回笑道:“看你急的,这里办公不是也挺好的啦。世界在你眼里太小,你又想整谁呀?”
“那的话,我是喜欢整蛊的人吗?我只是为公司着想,希望华南市场快点步入正常化。你瞧瞧横七竖八的办公区域,简直与菜市场的档位没什么两样。他们越乱越随意,有客户进来,看了还以为我们是杂牌货,回头得让祝惠华好好管管他们,没搬也得进行五s管理。”他说着,让伍鸣在左侧的一个小会议室里候着。同时要去了他的双证,朝鲁闻全那宽大而又凌乱的办公台前走去。伍鸣进入会议室,特意选靠门边的一个位置站着。这样,既能一览整个大厅,看着那些刚刚开始忙碌的人们,亦可窥视甄宏玫和鲁闻全的一举一动。观察俩人的举动,猜想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华南公司到目前为止,整个公司暂时由台商鲁闻全主管。他埋头签发生技中心的物控文件,同时接过甄宏玫递来的两个证件。刚翻开司炉证,又抄起响了一会儿的座机电话,接着市电力公司催缴电费的电话,只能用一只手在桌面上翻看司炉证和水处理证。他接完电话,扶了扶镜架,宽解地笑道:“现在的假证件太多啦,小学文化程度的,怀里都揣有北大、清华的毕业证书。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打个电话去劳动局问问啦。”精干瘦瘦的鲁闻全,满口闽南语的普通话,令人听着便像听相声似地受用。
“劳动局那边一定要验证件才能确认真伪,要么将编号告诉他们,在档案里查查?”甄宏玫说着,在办公桌上拿起盒没开封的“万宝路”,拆开扔了支给鲁闻全,自己点燃后才将打火机又递给他,觉得让劳动局去查费时,影响台湾股东们的视察,便隐而不露地笑道:“我看还是问问他们吧,这样省时省力。”
鲁闻全夹着烟卷,握着火机。一时不知甄宏玫说的他们是指谁,便扶了扶镜架,深陷的眼珠眨了眨,满脸疑惑道:“时间紧迫,我们找谁去呀?这样能行吗?”
“什么能行吗?把吗字去掉。”他说着,咧嘴笑了笑。知道设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试运行,不然总部又打电话来催促,好像自己过来根本没做什么工作一样,便显得自己太怠慢了。他想着,便爽朗地笑道:“市压力容器监控中心,或劲马实业有限公司的工程师们。他们可是行业里的精英,在这特殊行业里,对这些证件想必也是记得滚瓜烂熟。”
鲁闻全听着恍然大悟,忙微微点了点头,将烟点燃,深深地吸了口。随后掏出手机很快便接通了颜鑫的电话,将两个证件的封面和里面的内容,甚至证件的钢印,都一字不漏地读了出来,让对方似乎在看着两个证件。
九二年春,鲁闻全在台南高雄刚刚结婚,婚后不久因为一次车祸左腿短了几公分,因此步行前进时,肩膀便会一高一低地晃动。他缓慢地迈进小型会议室,语气平和地对伍鸣道:“你的证件啦,过得了关啦,但还要笔试检查你的智力和反应能力啦。”他夹杂闽南语的普通话,充斥着伍鸣的耳膜,令他听起来觉得舒坦,他认真地听着,内心一阵狂喜。天呐,没想到这两个证件还能用,真的是谢天谢地。
鲁闻全见伍鸣惊恐不安,便继续语气平和道:“我想呐,能通过就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啦。”他说着,回头看了看甄宏玫,想征询他的意见。毕竟他随同自己来到华南这边,是总经理游武昌的意思。在中国总部,自己虽然高他两个级别,但在很多时候,他几乎已驾驭在自己的权利之上。知道他深得总经理喜欢,所以遇事便会让他多拿主意。
听着他俏皮话似的语音,伍鸣象日本武士听从长官训话一样,不停地点头哈腰。是啊,在自己眼里,除了与台湾的亲戚们对过话外,与鲁闻全的接触,算是第一次与陌生的台湾人正式接触。他失神惊恐中难免紧张起来,讨好道:“非常感谢,谢谢经理给我这次机会。”
甄宏玫听着,咧嘴讪笑,笑的口吻嘻哈了起来,提高嗓门无休止地笑道:“鲁经理,你看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开始的啦?”他模仿着鲁闻全的语气,滑稽地抹了抹满头黑白相间的平头,似笑非笑道:“我去拿试卷给他,让他十分钟做完后,我们一起去看看设备。”
鲁闻全知道如此称乎,是带有嘲笑的口吻,毕竟自己只是名副理,与经理还差一个级别。便用闽南语说了句,谁都能听得懂的骂人的话:“扑哩阿妈。”然后哈哈地笑了起来,点头表示同意。
甄宏玫听着,便用刚刚学会的白话,同样含笑地回了句道:“雷老毛”。他说着,便乐癫乐癫地去鲁闻全的办公台上拿试卷。他知道,这种试卷,充其量就是看看来应聘者,是不是个傻子。因为问题非常简单,只是时间会要求紧些。
三十出头,有十几年烟龄的伍鸣。看着两人在办公大厅里吞云吐雾,来到自己身边仍悠然自得地吸着。他很想掏烟出来吸,可想着是关键时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尽力压制着烟瘾的泛滥。他接过两张试卷,因为四周没有凳子,便弓曲着身子,趴在会议室椭圆形长条的台面上,认真仔细地做起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