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鸣听着，觉得是个问题，忙回应道：“公司舍得花这钱吗？一个人开锅炉开污水处理设备，包做两边的化验。甄课长还时不时的要抓我去车间帮忙，他会同意再招人？简直是做白日梦。”他说着，漠然地看了眼良枫，见他脸色严峻，便轻松地笑道：“八百三的工资，比车间的普通员工才多九十块钱，真是廉价得让人吃惊。”

    听着伍鸣计较着待遇，良枫很坦然地回道：“这个问题我帮不了你，当初的工资是怎么订，我不知道，也无能为力。只是以后转正调薪，我第一个会提你。”良枫的语气非常硬朗，令伍鸣听着感动万分。见他如此爽快，便宽解地笑道：“看你前额宽而又高，智慧不浅，官缘显然。上任三把火烧旺点，不然那鸟毛课长决不会饶你。他逮谁不顺眼，便立马会炒谁鱿鱼。你进来没多久，也得提防些。”他说着，双眼紧紧地盯着良枫。

    听着他直言不讳的话，良枫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听过鲁副理和武新华告诫过自己，知道已找到一位反对自己直接上司的人，也难怪甄宏玫会对他不满意。这种人在自己眼里，即可用之，亦可弃之。他想着，便呵呵笑道：“什么官不官，大家都是打工仔，打工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生存。生存的第一要素便是钱，没钱，你什么都办不成，有钱才是王道。”

    伍鸣觉着他说得在理，便索性引着他在污水处理房，靠围墙边上的草地上坐下。坐在这儿，即能看见两条路上远处是否有人过来，又可避开噪音，更重要的是能吸烟。因为公司规定，在车间里吸烟者，第一次警告，第二次记过，第三次开除，从九二年在总部发展至今都是如此。

    伍鸣抽出支“椰树”递给良枫，他接过左右看了看环境。担心甄宏玫和台湾人会随时出现，因吸烟一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从伍鸣吸烟的档次上来看，便知他眼下的生活状况。他捏着烟卷，淡淡笑道：“你经常抽这烟？”

    两人将烟点燃，伍鸣深深地吸了口，随后缓缓吐出，苦笑道：“没钱，好赖一样吸。一天烧一包，烧好的可烧不起呀。”他说着，歉意笑道：“老大，差了点，别见怪。”

    “是啊，这世道有钱就是王道。”良枫摇了摇头，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烟民吸烟的档次，便能体现他的经济状况。所以关切地问道：“在家乡，你一般吸什么烟？”

    “跑业务、搞采购时，一般吸红塔山或阿诗玛。我们那都叫红塔山为农民烟，叫阿诗玛为寡妇烟。”他说着，似笑非笑地接道：“只是现在出来，只能沦落成这样子。”

    “你以前跑过采购？”良枫听着，觉得眼前这位让甄课长讨厌的人，应该是位可用之人。伍鸣含蓄地点头，猛地联想起公司各种设备上的采购价格。他有意无意地问过鲁副理不少，基本上都存在很大的差异。便淡淡道：“公司刚开始发展，漏洞百出。我看他们联手，一定是赚了不少。”

    良枫听着皱了皱眉头，左右瞅了瞅，压低声声音缓缓道：“赚钱那是人家的事，有本事你也可以赚。别人赚多赚少，你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这是做人的原则。”

    “我毛兵一个，算个毬。那有什么钱可赚？”他说着，狠狠地吸了口烟，自嘲道：“难怪课长会那么讨厌我，是嵩永泉告诉他，我以前跑过设备采购。”他说着，皮笑肉不笑地接道：“你是主管，往后可就有得赚了。慢慢你会知道，他们是如何赚回扣和贪污。到时候，老大您有什么好路子发财，可别忘了我。”

    “放心吧。”良枫听着嘿嘿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忽地想起程匡荣来，觉得有路子可走，便猛地站起。同时应付了伍鸣的一些话，最后交待道：“涂装部开拉轮流吃饭，你看看谁比较合适，我派他过来帮你顶半个钟。”

    “柳宇桦吧。”伍鸣脱口而出，因为同一寝室，见他为人大方，不像骆国庆那样精打细算，便憨厚地笑道：“前几天拆洗风机油嘴，鲁副理看见，他说找人帮忙，我便叫了他。这人不错，心直口快。”他说着，同时站了起来。

    “行。”良枫答应着转身离去，准备拐弯时，他忽地回头，满面春风地丢下句话道：“烟头别乱扔，吸烟时看着点，当心被台干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