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反正我不会沽名钓誉，去争这个破组长。如果要投票选举，我一定选你。”曾苑辉是本地人，上班时间不长，还没转正。平时便被甄宏玫呵斥过很多次，想想自己在中山大学毕业有些年头，却鬼使神差听良枫的话，进了公司维修部。没心思在公司干，所以说话也便实在起来，操作夹生饭似地普通话，低沉道：“韩钦伟表面上对谁都乐呵有理，其实就是一只笑面虎。都不知他在大头鱼面前，告了我们多少状。”他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接道：“人呐，怕就怕他这样笑里藏刀，深藏不露。”

    “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也不愿得罪小人。像他这么算计我们的人，还是不得罪为好。”武德清知道要在姐姐的帮助下，自己才有希望能顺利地胜任组长之职，便指名道姓地接道：“也真弄不明白，韩钦伟在昆山工作时，犯下那么低级而又重大的错误。按照公司的惯例，严重失职被开除出公司，将永远不再被公司录用。而他却摇身一变，又来到我们华南公司了。”

    “他怎么会将上万美元的开料单据，少开了五毫米？”听生产部有人提起，也听武德清说过这事，但曾苑辉仍不明就里。他忽地想起，便随口张来，质疑道：“在钣金裁料，那可是有严格的要求，怎么会那么马虎？”

    “那时他失恋，或许就是这引起的吧。”武德清含笑道：“听我姐说，他那时正在追求同一个部门的上海女孩，那女孩家庭条件优越，根本看不上他。只是碍于甄宏玫的面子，那女孩子便一直不远不近地与他处着。后来被女孩子家里人知道，势力的上海人便坚决反对，非得女孩子辞工回家。”他说着，虽然是道听途说，但仍像亲眼目睹似地，摇了摇头道：“恋爱中的男人是睁眼瞎，也难为他每天下班，会抽时间去看望她。”他说着，见曾苑辉认真地听着，便含笑地接道：“有一次，他亲眼目睹女孩子被一位男人拥抱在怀。他终于失去理智，打了那个男人，结果在拘留里所呆了几天。如果不是甄宏玫出面，那次他便会被公司开除。因为公司规定，旷工三天一律开除。”

    “真是狗有七条命，阴魂不散又到这边来搞搞阵。我呢，看来走与不走都要小心他了。”两人从机修部聊着，不知不觉来到饭堂大门口，他说着，与武德清挥挥手含笑道：“我回家很少出门，晚上来我家玩吧。”

    武德清听着点点头，迈进饭堂在橱窗前拿了个不锈钢大盆。接着又拿了碗筷和一勺子放在大盘里，来到打菜的窗口。里面的阿姨给他勺了很多辣椒，他便含笑地点了点头。最后将饭菜端到倒数第三排，挨着房朗和?研录放下大盆，再拿着不锈钢碗去盛汤。

    回来时，他乐颠颠地将汤碗放下，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吴师傅说的一点也不错。”他说着，便低声起伍鸣走进饭堂爱说的顺口溜来，坦诚地接道：“一进饭堂门，开水几大盆。瓢儿搅三转，浪子打死人。”他说着，周围的人听着，猛地都嘿嘿地笑了起来，他也接着笑了。

    “这真是被他说绝了，没想到我们公司还有如此的活宝，真是难得呀。”房朗含笑地说着，同时拿起勺子，在汤碗里搅了搅，夸张地笑道：“也难怪我们饭堂的汤，与白开水没什么两样，或许就他创作顺口溜的源泉吧。”

    周围的同事们继续笑着，武德品看了眼叶芬和呈珍清，听着房朗的话，深深地喝了口汤接道：“如今有家有室的都在饭堂吃饭，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饭堂的饭菜还是可口的。回到家里便不用做，那多好。”

    “不用做？同样要做。”柳宇桦故作玄虚地将做字引申过去，看着两名女同事坏坏地含笑道：“不用做饭，那夫妻俩在床上就不用做了？”一句跑骚的话，立马引来众人大笑。

    “他妈的，你又想去雍旗大桥下，是不是？还不如像鸭子一样，晚上不在宿舍过夜，人家有周淑柔可抱，你也赶紧找位女朋友，一年下来可省不少钱呢。”叶芬提起“鸭子”，大家知道是指骆国庆。便任由她嬉笑地说着。她典着白白净净圆圆的脸蛋，笑起来更加圆嘟嘟，脆声声地笑道：“星期五了，大家还是省点钱去我家打麻将，岂不是更好？老娘还能陪陪你们呢。”她大声地笑着，像在车间里或自己家里一样，引来赵云、骆国庆、柳宇桦、房朗和武德品他们大笑。

    “去就去，谁怕谁呀！”待大家笑够了，柳宇桦便看了看赵云，语气坚决道：“我们今天晚上就去，怎么样？”

    “去就去，反正现在没班加，去彬哥家加加班也未尝不可。”赵云说着，忽而又认真了起来，神秘道：“不过，袁大姐，你们要给我们找女朋友才行。要不然我们就不去了，那有那闲心打牌。”

    “他妈的，你不是要包二奶吗？”知道他认真的模样是在玩笑，叶芬便顺水推舟地含笑道：“八百块钱一个月工资，还想包二奶。绝，你有种。”她说着，嘻哈地给了赵云一个大拇指，口水照样四溅。

    “不包了，省点钱来打麻将。没准还能赢个二奶回家过年，让我老妈高兴都不一定呢。”他说含笑地说着，将饭喷进叶芬的盆里。叶芬忙用手挡了挡，嗲声嗲气地笑骂道：“他妈的，要老娘吃你的口水，找死呀。还想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就送口水做礼物，也不担心你女朋友知道吃醋吗？”她继续调侃，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涂装部十几人围在一起吃饭，便像开茶话会般热闹，笑声此起彼伏。你一言我一语，将整个饭堂，弄得声音朗朗。嵩永泉、韩钦伟、解东和妻子唐延露坐在第五排的角落里，几人瞅着他们玩笑。解东在学校教学多年，习惯四下里飘瞄。见甄宏玫在窗外瞅着站了许久，登时心里咯噔一下。猜想明天究竟谁会倒霉，是叶芬还是赵云，抑或是其他人？但摸不透甄宏玫的心思，只能佯装不知。待几人笑声落下，便一个劲地提高些声音，跨赞生产部管理有方。当然，他希望甄宏玫能听见。知道自己是他的拥护者，与嵩永泉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