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沙发靠枕就朝她铺天盖地地砸来。锦妤没有躲,任靠枕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头脑昏沉地看着母亲终于不再故作微笑冷静的样子。
“闭嘴!你这个野种!和那个村妇一副德行!吃我的,用我的,凭什么教训老娘我?!”许慕珊歇斯底里,嘴角的笑容苍白吊诡,“对,我绝情,我背信弃义,你们父女情深,血溶于水,有本事你就单枪匹马把你亲爹给救出来啊!……呵呵,这大概就是天意,最完美的结局,安排十八年后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我输了,彻底让位,心甘情愿!……”
听着这些始料未及的话语,锦妤苍白的脸容一点一点灰败,眼中现出恐惧神色。她呆呆地问道:“什么一家三口?什么血溶于水?”
“对呵,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茬,你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被我们收养的吧?”许慕珊径自笑了一声,把话语放得柔柔软软,“说出来,你可别对你那个爸失望。一直以为他形象高大,光明磊落吧,可是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怕我怕得像老鼠见着猫么?呵,他以为我不知道,居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做别人的孩子给收养过来!在我面前,哦,不,在权力和官位面前,他不敢认自己的骨肉!怎么可能得罪我呢,他必须讨好我,因为我是司令员千金,他得顺着我这根藤蔓继续往上爬……”
母亲嘴里吐出的话语越来越硬,一句比一句硬,像钢筋棍一样,一根一根矗立在她的脑海。锦妤霎时感到头痛欲裂,撕心裂肺。她抱着自己的头,泪流满面,不断否决道:“不会的,不会的,爸爸不会对我这样。他不是我爸,第一次他见着我叫我喊他叔叔的,对,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许慕珊冷冷地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狠着心道:“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在你爸爸被判刑之前见他一面问问清楚。名片上这个人可以帮你直接过关卡见他,而我,就不陪你们父女了。”
锦妤缓缓抬头,茫然地看着那张伸至面前的名片。微颤着手接过,她便决绝地抹掉泪水,道了一声“您保重”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宾馆。
她没有回学校,而是依着名片上的地址径自找到章之寒下榻的漱流别苑,地方隐僻,但环境却如同别苑名字诗情画意,站在大门外都能听到里面有着像山泉般的活活流水声。
锦妤按了门铃,示明身份,就耐心地站在门口等着佣人去通报。然而过了二十分钟后,佣人再度开门,却面露难色说先生出外办事了,今晚不会回来;现在家里无人做主,不适合接待客人。锦妤听出这是明显的谎言,没有揭穿,也没有提出要进去等的要求,只是平静道:“如果你们先生现在没空的话,我就在门外等。什么时候他有空方便的话,麻烦您转告请他见我一面吧,请看在一个女儿想见到父亲的份上。”
佣人愣了楞,而后讪讪应了一声便关上铁门。
锦妤低头给自己的手心呵了口气,奇怪,她却感觉不到温暖,或许手早已冻成冰砖了,心也渐渐冰封住了。她忧伤地望向天,此刻高远漆黑的天空上贴着一个冰冷苍白的月亮,星星闪烁,透着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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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流别苑会客厅,章之寒皱着眉听完佣人的复述后,不耐烦回应道:“不见,她爱等多久就等多久!这些天许慕珊那个女人缠我缠得够紧了,刚喘口气,这晚上就换她女儿了?”
见主人动了怒,佣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下去。
偌大的客厅仅剩下章之寒和他今晚要接待的贵宾。贵宾深知内情,笑了笑,用生涩的中文有些隐晦道:“做得这么绝不太好吧,小姑娘也只是想见见爸爸。如今,木已成舟,这点要求应该不会影响到您的利益。”
“哈,木已成舟。杨振呐,没想到来了几趟中国后,你的中文越来越好,现在竟然都会成语了。”章之寒感到新奇地问,“怎么,你们维克松家族准备在中国扩展生意,特地让你勤加学中文的?”
“NoNoNo,我学中文,只是单纯地对中国感兴趣,一种中国情结罢了。再怎么说,我骨子里有一半是流着炎huáng子孙的血液。”贵宾端起茶,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反问,“而维克松家族在中国最成功的一桩生意,不就是和您,未来的G市市长做了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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