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īn云霁将扳指紧紧攥在手里,深深的压进了掌心,形成了一个圆坑,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到疼痛。狭长的眼眸翻腾着yīn暗,长睫极快的微微颤动,可知这些话并不是对他不起一点作用的。
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听了无数遍,真是没什么新意。yīn云霁微讶于这时自己还能分心想这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长吐出一口气。
胡松的冷汗早就淌满了一背,别人不知道,他是一路配合东厂审讯的,知道的颇多。那花样百出的刑罚,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可害怕yīn云霁折了面子,回头灭口将自己随便按个罪名扔进诏狱。
胡松赶紧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让他赶快指示刀斧手将钱善达的舌头先割了。这关头他可顾不得会不会被御史弹劾了,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况且讨好了yīn云霁不愁没官做。
yīn云霁看到了胡松的小动作,终究还是默许了。刀斧手得了指示,一把尖刀就要往嘴里招呼。
钱善达知道他想做什么,左右摇着脑袋竭力躲避,一边躲一边说,“且慢,姓yīn的,你应当还没看过剐刑吧?这剐刑十五年没判过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上一个判凌迟的是谁吗?”
yīn云霁心里一动,抬眼看着钱善达。刀斧手一见情况有变,便将尖刀收了回去。
钱善达满面狰狞,说道:“没错,上一个剐的就是你那谋逆的爹。哈哈,本公当年也是知晓此案的,别人不敢说,本公将死之人什么也不怕,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究竟姓什么?”
yīn云霁当然想,满裕朝只有他一个人姓yīn,这屈rǔ的姓氏要跟他一生。他认,但他也想知道自己原来的姓氏,他也想知道自己原本作为一个正常人的人生轨迹应该是什么样子。
但这是个圈套。
他知道钱善达为什么在狱中不说,无非是知道这件事不足以换他平安,所以留到今日在闹市口当众羞rǔ他。
闹市口又人多眼杂,只要他说了旧事,必然有人报给李祐温。这事落在皇上的眼里,就是他yīn云霁追忆先祖图谋造反的证据。
况且钱善达最后不一定真的会好心告诉他,让他一辈子不得解脱才是钱善达的报复。
他想得如此透彻,他知道应当赶紧割了钱善达的舌头向李祐温表忠心,可是他还是迟迟不动手。
他是真的想知道。
钱善达抓住了他的软肋,一瞬间兴奋得脸孔都扭曲了,疯狂大笑道:“你想知道吗?可是本公年纪大了,身上又疼,只得慢慢想了。想的时候难保不胡言乱语,你可得仔细听清我说的每一个字,说不定哪句就有了。”
yīn云霁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钱善达在那里骂,什么“阉竖”“没根”“祖宗蒙羞”。渐次到后来变成了污言秽语,什么“银托子”“玉势”“chuáng上的玩物”都出来了。
满刑场几万人听得一清二楚。
yīn云霁本就白皙的脸,越白了一分,暗自咬紧了银牙,羸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绑在了椅子上,分毫动弹不得。
三千刀割完,钱善达眼睛早没了成了空dòng,肉割得零碎骨头露在外面,喉间嗬哟嗬哟的喘着微弱的气。就剩了两刀,一刀舌一刀心。
钱善达说不出大声了,艰难道:“你想知道,你就过来,亲自听我说。”
yīn云霁动了动僵硬的筋骨,站起身来。踏过一地鲜血,零散的血肉,站在这还剩一口气的骨架前,低低说道:“说罢。”
声已不成声,yīn云霁附耳到喉间才能勉qiáng听清,“哈,你爹是凌迟,本公也是凌迟,你不如认本公做爹,跟本公姓钱罢,哈哈哈哈。”说罢,竟回光返照似的疯狂大笑,一个骨架还能笑得开怀,那场景十分瘆人。
yīn云霁倒是面无表情,他早知这个结果,只是还想尝试一下罢了。
yīn云霁站直了身子伸出手,透过胸前一根根雪白的肋骨,从缝里一把抓住了钱善达跳动的心脏,直接拽了出来,缠绕的血管被拉的极长然后断掉。
那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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