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底层,陈冰终于肯开口:我刚刚去见你班主任了。
陈寻躲着蝗虫一样的电瓶车,忡忡地答:哦
还行,陈冰难得发笑,他说你最近进步特别大。
陈寻想了想,也说了个还行。
这真是个分寸得当,使人达观的用语。
大多学生都把一大半的紧张投到放学这件事上,横冲直撞、蛮行霸道。陈寻正走神,差点被伸长的后视镜刮到,幸好陈冰及时伸手拽他躲开。
分开后,两人都有些不自然。陈冰的手明明该往下垂,却突兀地抬起,摸摸后脑勺,又挠挠额头。
他默然片刻后说:他还问我,你有没有想考的学校
陈寻双手揣进口袋里,等他继续说下去。
老实说,我很惭愧啊我都从来没了解过这个问题。
惭愧什么?我本来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接着又是一段长达数分钟的沉默。
走出教学楼,总算没那么拥挤,陈寻为了避开正面相视,一直垂着头走路。陈冰觉得他这样不好,便说:走路把背挺起来,小小年纪落了个驼背就不好了。
陈寻嗯了一声,没改。
陈冰无奈,叹气声沉沉坠到地上:现在跟你说话真的难你都不听。
不过我也理解,年轻人都是这样,我以前也是,你爷爷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再长几岁就好了他仰着脖子,思忖了几秒,大概,长到三十岁左右,你就会发现,长辈的话还是特别有道理的。
再往前走,人流灌入宽敞的河道,都分散开来,父子周围没了外人,陈冰开始聊些体己的话。
去年,你妈病好点儿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再生一个
陈寻一怔,心里有根刺扎上扎下。
我没同意,陈冰挠挠眉毛,挡住眼神,当时我有三个想法。一是觉得你妈年龄大了,再生也危险,况且她身体还不好,又有那个病,万一怀孕加重了怎么办?二是觉得,要真再生一个,那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小觅的替代吗?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三是想啊,虽然小觅没了我们确实痛心,但是有你,也就够了。
陈寻微微蹙眉,不太敢相信这是他爸会说出来的话。不仅肉麻,而且和前阵子的表现对照起来,矛盾得像是两个人。一会儿盼着他代替妹妹死,一会儿认为他做什么都不对,转过头来,又说他是全家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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