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胡乱拉了些彩灯,放着箱啤酒。
向安正诧异,曲离铺开一块厚实毛毯,坐下说:“我爸公司就在这下边,站得高看得远,咱俩今天就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过元宵,哈!”
又指了指西边,“那就是文庙,你看那儿花里胡哨的灯,现在一定挤死了。”
向安看过去,远远地看到雾气迷茫的灯光里有座黑扑扑的山,山脚灯火繁盛拉开好几里,光影绰绰,想象得出气氛热闹。转头再看这边,市区灯光明亮,也有街道店铺张灯结彩,一览无遗。
曲离拿出啤酒,递一瓶给他,再咬开自己的盖喝了一口,龇牙咧嘴说“哇,这么凉”,又喝了一口。
向安走过去靠他坐下,也开酒喝上一口,却没说什么。
本来依向安的性格,喝酒都是意思意思点到即止,何况是啤酒,根本不可能醉人。
但这回不大一样,花灯彩光,酒酣风冷,边上坐的也不是别人,曲离他还是放心的。这么一来,一口一口往嘴里倒的不是啤酒,简直成了应景的惆怅。
等文庙那边远远地有人放孔明灯,摇摇晃晃模模糊糊,向安就不清醒了,他从来也没喝醉过,不怕出洋相,絮絮叨叨地抓着曲离说话,脸上一管鼻涕两把眼泪都快流成了huáng河长江,还不怕死一把扯过曲离的围巾胡乱擦。
曲离没见他说过这么多话,可能觉得有趣,显得出奇耐心,只揽着他的背,轻轻安慰:“没事,哭出来就好了。没事,还有我呢。”
小时候向安他们家也是做生意的,他从小在省城长大,家庭和满三代同堂让人羡慕。爷爷是知识分子,爱看书,给他们讲故事。他们家里曾经也有个书房,里面全是爷爷收藏的字画书籍。
他曾经也是被含在嘴里捧在怀里长大。
后来初一那年他爸突然生意失败,一夜之间倾家dàng产,还牵连到姑姑也负了债。全家一贫如洗,爷爷拖家带口回到涪安老家,他爸经不起打击,整天沉迷麻将酒jīng逃避现实,他妈受不了,回省城找到已经很有出息还对她念念不忘的初恋,寄来一张离婚协议和大笔钱。
向安说那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日子,但他不怪他妈,毕竟那时候他自己看着向子钧的模样都恨不得人没了了事。
他爸颓废三年,从他初一到高一整整三年。三年里是爷爷主持整个家,一个总是拿笔写字戴眼镜翻古书的老人扛起锄头每天上后山开荒种地,却仍然不忘送他和妹妹继续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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