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跟她差不多大的ビ"
"我下不了手ビ"
"我也是ビ"
小女孩仍旧在哭或许是太瘦弱的缘故她的声音像要断气的小鸡崽似的有气无力ビ宁姝最看不得小孩子流泪心里疼得难受当下起身准备到她身边哄她ビ只是刚有起身动作衣摆却被拽住了ビ她回头见是晋式薇拉住自己不免疑惑ビ
"你救不了的ビ"晋式薇用口型告诉她ビ
宁姝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从滚烫到冰凉ビ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救不了那小女孩?可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消失她真的做不到ビ指尖狠狠掐入掌心她不断告诫自己冷静ビ在救人念头消失的那一秒她像被抽尽全身力气般跌坐在地ビ
对不起对不起??宁姝闭上眼睛ビ若是在外面别说一个小女孩十个她都要救ビ奈何如今身在此处身不由己就算目前救下她也无法保证小女孩从此能脱离苦海健康成长ビ
眼看半盏茶的时间要到越来越多的人腹中饥饿咕叽声到处都是ビ小女孩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倒退着靠近石门ビ
"??真的好饿ビ"又有人说ビ
"是啊饿得我肚子痛ビ"
"前几天吃那么好现在却??我受不得饿的ビ"
三个少女小声嘀咕随即穿过人群聚在一起ビ宁姝将眼睛闭得更紧她不敢去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只能咬紧牙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ビ晋式薇看到宁姝的裙摆被她捏出褶皱叹了口气牵住她的手ビ
"不要??姐姐姐姐你们放过我??"
"对不起啊小妹妹不杀你我们也会饿死ビ"
"姐姐我求你们??不要??呃??"
小女孩被扼住咽喉不能再言语ビ
所有人都面露不忍但没有谁敢上去插手ビ她们清楚事到如今谁都自身难保有那闲工夫管事还不如多存存体力ビ且这三人已经杀开难说以后不拿她们自己下手ビ
宁姝听着小女孩发出的呜咽心如刀绞咬得嘴唇发白ビ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起身让她们住手只是住手之后呢?她杀了她们三个?那她与她们现在又有什么区别都是恃强凌弱罢了ビ
小女孩的喘息声渐渐消失那三个少女却开始大口呼吸ビ
她们互相问询对方?"死了吗?"
扼脖子的那个并指试探小女孩的鼻息收手对她们点头?"死了ビ"
石门忽然再次打开红胭慢慢走近看了她们三个一眼轻轻拊掌?"做得好ビ"对身后使了个眼色ビ黑衣小厮立马进屋放下三个馒头和一碗白水扛起地上的尸体走了ビ
三个少女见状忙捧起馒头大口大口啃咬起来ビ
"她们还真吃得下??"有少女发出鄙夷之声ビ
"谁说不是呢人血馒头?"
"快别说了她们手上染了命要是生气把我们杀了怎么办?惹不起的ビ"
此话一出大家再次陷入安静ビ
只不过彼此都心知肚明发生那样的事ビ是断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放松了ビ她们现在看谁都像是可能杀自己的人胆小的战战兢兢不时啜泣两声冷静些的赶紧挑选好位置背抵靠墙壁直直瞪着所有人一举一动ビ
宁姝知道她们已如同惊弓之鸟反倒放下心思松开手反握晋式薇的小手悄悄在她掌心一笔一划?
你放心睡觉我守夜ビ
晋式薇知道宁姝用意并不推辞点点头反写下?
稍后替你ビ
随即闭上眼睛ビ
饶是又渴又饿在困乏面前却无一人抵挡得住ビ宁姝大概估算着时间眼看面前的少女一个接一个睡去不禁受到感染打了个呵欠ビ
这夜漫长但宁姝心里清楚更漫长的还在后头ビ
次日红胭再次踏铃而来ビ同样的一个小女孩同样的食物ビ
同样的结局ビ
宁姝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当然麻木的并非她一人她观察过其他少女最初那些啜泣的惊慌的到现在都已经沉静下来眼珠子滴溜溜转紧紧抱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ビ
第三日红胭又来了ビ与前两天不同暗房里的少女多数已经饿得抬不起头宁姝和晋式薇稍微好些她们趁小解时偷偷躲去一旁吃了点之前藏的干果ビ只是干果越吃越口渴且声音响脆很容易被发现她们不愿生出其他祸事来ビ到后面索性都放弃了ビ
这次红胭只拿来两个馒头和一碗水目的很明显要她们三人自起内讧ビ饿到没有脑子去思考的少女们果然开始厮打你一口我一挠不多时三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ビ
看到她们胜负不分有些人蠢蠢欲动ビ一个离碗最近的少女悄悄挪过去想要偷喝水ビ哪知刚摸到碗边就有不服的人开口?"你怎么偷喝?"
三个人闻声连忙合起伙去攻击偷喝水的少女ビ趁此空当又有人去拿馒头再次被其他人阻拦ビ暗房内一片混乱哭声求饶声挣扎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少女被迫参战宁姝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仍然抱住膝盖发呆ビ
晋式薇叹了口气靠在她的肩头虚弱地喃喃?"这次会死好几个吧??"
"嗯ビ"
"再之后如果她们对付我们我们先合作好不好?"
"嗯ビ"
听到宁姝应承自己晋式薇稍微放松?"那我们一言为定哪怕我要死我也只能死在你手上ビ"
宁姝侧目看她有些生气道?"说什么呢我不会杀你的ビ"又看向她们?"其实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ビ"
"什么?"晋式薇不解ビ
宁姝怅然?"我若不多管闲事便不会被拐不会到富贵庄亦不会被囚禁此处看她们彼此残杀ビ我原以为我凭自己一人之力能解救大家出去可事情的发展根本不是我能掌控的我能做的顶多是自保而已ビ要是一开始我就选择向司烨求助上面肯定不会坐视不理ビ比起我他们自然更有办法说不定能早些发现你们你们便不用被卖被杀??"
晋式薇不满地掐了她一把打断她?"我真快要被你气死这时候想乱七八糟的ビ况且你这不叫多管闲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以为我爹爹没有上报朝廷?他好歹是京都第一盐商官都给他两分薄面的可我等了那么久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唯独盼来了你ビ虽然你救不了全部但你的的确确也救了人比如那个弹古琴的女孩子又比如我ビ你若不在那死伤的绝对会更多?至于这两天死的小女孩还有快死的她们怎么能算到你头上?全怪那些恶人才对?你救我们是侠义之举是心地善良不救我们哪怕我们全死绝了也跟你没有干系因为你没有错错的是恶人?"
宁姝长叹一声ビ
有时候想想她真的不像铁血冷面的往生九刹尤其是认识司烨以后她越发面目全非情绪多得简直不是她自己ビ师父说过他们这些人可以有情但情在于同门对世人千万要冷漠处之尤其不能抱有同情之心ビ如今看来她恰好犯了师父的大忌ビ
可是她没有办法??
"天?"
晋式薇发出一声惊呼同时扯住宁姝的衣袖ビ宁姝瞬间回神朝前看去地上一片东倒西歪皆是翻着白眼张着嘴的少女ビ她正想上前查看还有谁活着躺下的尸体中突然站起个人来ビ她头发披散脸上血痕遍布扭头狠狠瞪了宁姝和晋式薇一眼捧起在地上不知道滚了多少次的灰馒头开始啃起来ビ
晋式薇被她的眼神吓到将宁姝拽得更紧ビ宁姝的目光在那少女脸上不停打量依稀觉得她有些眼熟ビ
??好像是那个被抢了七彩云蕈着急得哭的女孩ビ
宁姝心里咯噔一声记忆中的天真和此刻的狠厉交错重叠在一起惹得她又是心疼又是难过ビ那些恶人委实可恨?要不是他们作恶劫掠所有少女都应该在家中快乐生活着弹琴唱曲作画下棋捕蝴蝶荡秋千??做她们喜欢的事ビ如今缕缕纤魂消散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竟不知是否有人给她们收尸ビ
"呵该你们了"那女孩吃饱喝足转朝她们走来"我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还是杀??哈哈以前我真不知道杀人是件这么简单的事ビ"
宁姝不想动手仍旧坐着淡淡看她?"我们这里两个人合起来你不是我们的对手ビ"
"两个人怎样?没吃东西浑身都软吧?你听听你的声音哑成什么样了?还不如早些下去找孟婆讨口汤润润嗓子?"说罢猛地朝宁姝扑去ビ
宁姝一脚踹开她刚想解开腰系去捆她手脚就看到身侧影子一晃晋式薇已经掠到女孩跟前ビ女孩看到晋式薇要攻击自己立刻转换目标用手拽住晋式薇的头发狠狠拉扯又借机会想戳她的眼睛ビ宁姝倒抽一口凉气不敢怠慢忙上前反拧女孩的胳膊将她捆了起来ビ
正想让晋式薇帮忙捆脚一股血腥味忽而在鼻前炸开挣扎的女孩瞬间瘫软在地ビ她抬眸对上满脸是血的晋式薇倒不知说什么好了ビ
"对??对不起??"晋式薇手里捏着碗的碎瓷片盯着女孩的脖间双眼发愣ビ那里豁着一条口子正泊泊淌出鲜血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