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娟儿死亡的真正原因?老婆婆彻底乱了ャ即使她听不懂什么凹陷伤?什么刀伤?但也知道那不是好词ャ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丈夫?她眼眶瞬间红透?几下摇醒了他ャ
老头顿时不悦?大声道"你这婆子发哪门子疯￠大晚上??"
老婆婆哭了起来?吼"俺们娟儿是被人害死的￠"
"??啊?"老头懵了ャ
"俺们娟儿是被人害死的￠"
??
老两口步履匆匆往司烨和宁姝这边赶?不待敲门?宁姝已经将门打开了ャ
"老人家?进来说话ャ"
屋内的烛火晦暗不明?风吹过?偶尔还跳烁几番?使得投在墙上的人影忽长忽短?扭曲诡异ャ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听完司烨一番话?早就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ャ
此时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宁姝一言不发?默默递手帕ャ司烨说完后?他们哭了很久才渐渐平息ャ
"小伙子?有些话?俺们也不懂?只是那害死俺们娟儿的?真是章泉胜?￠"
司烨薄唇微抿?认真道"老人家?这样说吧?章泉胜跟你们孙女的死?脱不了干系ャ至于是他下的手?还是另一个嫌疑人下的手?这需要当面对质ャ"
"啥叫对质?"
"就是面对面对证?我听他们的说辞?来判断推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ャ"
宁姝见两位老人依然似懂非懂的模样?便开口帮忙解释"爷爷奶奶?我相公的意思是?要听听他们两个的解释?再分辨凶手是谁ャ"
老婆婆气得捶腿"凶手就是他俩?这还需要分辨?"
宁姝忙拉住她的手道"也可以说凶手是他们?但其中有一个是主要策划的?另一个只是帮忙ャ此事要是见官断案ャ主犯会被判重刑?从犯会适当减刑ャ"
听到这话?老头瞬间不答应了?愤怒起身道"还减刑?他俩害死俺们妮儿?都该死￠混账东西?该死￠他俩不死?俺这一把老骨头也饶不了他￠"
司烨顿感头疼?并指揉了揉额角?耐下性子道"老人家先别动怒?此案究竟如何判决?还得你们县官大人说了算ャ我相信县官会还给你们?还有死者一个公道的ャ"看向窗外?渐渐天明ャ又道"不知章泉胜和他妻子现在身在何处?"
"这几天为了照顾你们?章泉胜没有回镇上?那害人精也跟来了ャ俺带你们去￠"
老头说罢就扯了司烨的衣服往外狂走ャ司烨自知家属心急?便没有计较ャ回头?见宁姝一瘸一拐地在身后追着?还是没忍住从老头手中拽回自己的衣服?道一句"稍等ャ"几步折回宁姝跟前?蹲下身?示意她上去ャ
宁姝的脸蓦然一烫?本有些忸怩?眼风扫到老两口都停下在等自己?便顺着司烨的弧度抱了上去ャ直到确定宁姝稳稳当当?司烨才继续迈步前行ャ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ャ他们到了章泉胜的院子ャ
一圈篱笆不足人膝高?左边的窝棚里有几只早起的小鸡正在娇嫩地叽喳ャ而正中的房屋却双门紧闭?不见灯火ャ老头一见此景?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开篱笆?惊得小鸡不停叫唤着挤作一团ャ
屋内人听到不寻常的动静?纷纷披衣起身?睡眼朦胧地拉开门ャ看到院子里站着满脸怒火的老两口?不免吃了一惊ャ再看前段时间诊治的两个病人也在?章泉胜纳闷不已?挠头道"爷爷奶奶?你们这么早干啥呢?"
小嘉跟着问"爷爷奶奶家里进东西了?"
"进狐狸精了￠"老头狠唾一口?"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不要叫俺爷爷?俺嫌脏￠"
小嘉瞪大眼睛?看向章泉胜?不知所措ャ
她自幼和娟儿关系好?从小便叫他们爷爷奶奶ャ就算娟儿死了?因由嫁给章泉胜的关系?这几年她也没改口?怎么突然就狐狸精?就脏了?
老婆婆见小嘉满是不解的模样?恨恨道"亏俺们两口子待你跟亲孙女没两差?你却谋害俺们娟儿?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章泉胜和小嘉的脸色刹那苍白?拄在那里?仿佛根木头ャ
老头越想越气?几步走到章泉胜面前?举手就是一巴掌ャ章泉胜没有抵挡?生生受了ャ老头再举手?这次小嘉却拖住了他的袖子?两行清泪划过脸颊ャ
"爷爷?是我?是我?不是他￠"
"滚开￠"老头猛地掀袖?巴掌再次落下ャ
这次?章泉胜扑通一声?跪去地上ャ
他没有东窗事发后的慌乱?反而觉得释然ャ
这几年?他也藏累了??
事情要从娟儿与他成亲时说起ャ
那时他薄有名声?心高气傲?想娶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姑娘?只是他家里并不富裕?父母早亡?所积累的钱财还是这些年看病所得ャ所以当他听说渔村里有个出身不错?后来没落的女子时?他当时就决定要娶她ャ
娟儿不是绝顶的美貌?但流淌在血液里的高贵?使得她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ャ在掀开喜帕的那刻?章泉胜便深深被她吸引住了ャ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疼宠她几乎与话本中所传颂的那般无异ャ只是他不知道?心地单纯的娟儿会有一个不怎么单纯的朋友ャ小嘉借着养病之由?住进他们的小家ャ而小嘉的皮貌比娟儿出色?本性使然?章泉胜少不得多看两眼ャ日子久了?心中也生出两分不该有的心思ャ一天?正在药店和娟儿忙碌的章泉胜忽然发现有味重要药材忘在了家中ャ因那药材贵重?他一向都是独自藏着?因此只能返家去取ャ那时家里只有小嘉和他两人?小嘉穿着薄薄的衫子倚在门边?浅笑盈盈ャ她身上的淡淡药味混合着她的处子气息?不断在章泉胜鼻尖缭绕ャ当章泉胜终于翻出那盒药材?准备掠过她离开时?一只小手却极为诱惑地揽上了他的腰ャ
之后的一切?就变了ャ
章泉胜开始变得健忘?隔三差五总要在忙碌途中归家ャ娟儿那时还不知自己有孕在身?看他不再如之前精明能干?更加心浮气躁?吵架次数也多了起来ャ一次?章泉胜又借口回家后?娟儿直犯恶心?几欲晕厥ャ她强撑着走到斜对面的医馆看病ャ医馆的大夫还打趣她是不是跟丈夫闹了矛盾?怎不让自家男人瞧ャ待诊出是喜脉过后?大夫神色瞬间一变?连声恭喜不断ャ娟儿的心也触动不已?欢喜地抚着小腹?从他家拎了安胎药?开开心心回家去了ャ
而那时?章泉胜刚从床上下来ャ
他没料到娟儿会中途折返?一时吓得手脚发麻ャ而娟儿见到他?也是慌张不已ャ她想把这个秘密藏起来?等过几天元宵佳节?回去陪二老的时候再告诉他ャ于是两人就这么尴尬笑了笑?错开身子各自忙各自的去了ャ
只是章泉胜不知道?小嘉那时候动了取而代之的心思ャ她发现自己和章泉胜在一起那么久了?身为妻子的娟儿却毫无察觉?仍旧跟小时候一样?单纯到傻气ャ眼中钉太弱?而自己又急于渴求一个能见天日的身份?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形成ャ
元宵那天?终于"养好病"的小嘉跟娟儿和章泉胜一起回到渔村ャ小嘉知道章泉胜比起美色ャ更痴迷医药?便撒谎说她知道一种只在元宵这几天会开花的灵药?约他晚饭后一同上山ャ章泉胜虽也算半个渔村人?但从小还是在镇上待得多?不知是计?饭后还真傻乎乎地背上药篓和药刀?往山上赴约去了ャ
之后?小嘉找了借口?把药篓取下?故意引章泉胜往暗洞口附近走ャ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章泉胜就从洞口掉了下去ャ好在下面有小嘉提前扔下去的一堆软草?因此章泉胜只是浑身痛了痛?并无其他大碍ャ小嘉装出很慌乱的模样ャ问他下面什么情况?又引他把那些软草抛入水中?让恶鱼来毁掉她的处心积虑ャ而章泉胜那时只道小嘉是在帮他想离开的办法?看到软草被恶鱼吞食?根本不可能铺满暗河?他只能让小嘉回去找人来帮忙ャ
这正中小嘉下怀?她应下后直接去找了娟儿?把章泉胜的危险处境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ャ娟儿吓得心脏狂跳?也顾不得有没有身孕?急急忙忙跟小嘉往山上跑ャ当她看到地上倒着的药篓时?还没来得及捡起?小嘉突然一脚?将她踢入洞中ャ
章泉胜在洞里险些被砸?刚想骂人?却猛地发现掉下来的是娟儿ャ那时娟儿还没死?只是头破血流?脑子闷得厉害ャ看到章泉胜近在眼前?她拉住他的袖子?虚弱呢喃着ャ洞中光线昏暗?无法判断伤势?章泉胜只能给她诊脉ャ手一搭上她的脉搏?他的心脏当即骤停一瞬?继而心如刀绞?生出无限悔意ャ
很快?娟儿的手松开了?连同他那不过三月大的孩子一起ャ死在他的怀中ャ
那个时候的章泉胜已经陷入迷蒙?仿佛木偶ャ小嘉得知娟儿死了?按捺住心中狂喜?指挥着章泉胜的一举一动ャ为了出洞?章泉胜只能选择用刀砍断娟儿的血脉?然后用她的尸体吸引恶鱼?踩着水一步一步?走出暗洞??
"你不是人￠"老头目眦尽裂?指着小嘉的手颤抖不已?却再也说不出其他ャ
老婆婆仰头大哭?用手连捶心口"痛死俺了?痛死俺了??俺的娟儿?俺那苦命的娟儿??"
宁姝心酸不已?扶住老婆婆?陪她一起坐去地上ャ
司烨阖目一叹?再睁眼时?看到章泉胜亦是满脸悔恨?不禁低语"那你为何还要同她在一起?"
章泉胜苦笑"我已经失去一个?怎么能再失去一个?况且对小嘉来说?也是我污了她的清白ャ"
"相公??"小嘉哭着抱住章泉胜?眼泪打湿她的衣襟?却不知其中究竟有几分悔恨ャ
*
"娟儿?好孩子?你跟乖曾孙在一起?好好安息吧￠"
一层又一层的冥镪撒在新垒的坟茔上?碑前供着卤鹅供果ャ只是再好的饭菜?再鲜的瓜果?都唤不醒已经长眠黄土中的可怜人ャ
目送着衙差押走章泉胜和小嘉?宁姝忽而想起他们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小男孩ャ刚想问司烨?司烨却先一步道"小嘉的家人带那孩子连夜搬走了ャ孩子小且无辜?他会好好长大的ャ"
宁姝点点头?不再多言ャ
傍晚时分?宁姝和司烨跟老两口辞别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