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你们了??"
司烨和宁姝都没有答话￤也不知答什么好リ
"哼?他竟--"
本想发火リ可忽然想起现下今非昔比￤司烨不再单单是他心疼的徒弟￤也是萧影的亲生儿子￤宁姝更是他的嫡传弟子和儿媳妇リ他若在他们面前反复提及那些不好的事情￤只怕会让这两个孩子愈发难堪￤无所适从リ念及此￤他散去心中不快￤缓缓一叹リ
"呵￤瞧我￤险些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林甄面色又带了点点笑意￤朝宁姝招手￤"小姝リ过来リ"
突然被叫到￤宁姝心惊一瞬￤但还是乖乖去了リ随即林甄侧目看一眼茶杯￤示意道?"这杯茶￤我可是等了一年了リ"
东淮的规矩宁姝并不太了解￤只是有所耳闻リ不过敬茶这件小事也难不倒她￤她浅浅一笑￤双手端起茶杯￤屈膝跪下￤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道?"请林??"顿了一顿?"请师父喝茶リ"
林甄和蔼笑道?"你这孩子倒是聪明￤不过这个改口リ我不太满意啊リ"
宁姝一口气噎在心口￤小心脏紧张得咚咚直跳￤身子僵硬得如同块木板￤动都动不了リ
不满意怎么办?不能叫师父￤难道要叫爹?不会呀￤相公也是叫他师父￤我叫他爹岂不是很奇怪?那??
正暗自苦恼￤一阵淡淡竹香忽然在身边缭绕开来￤而后一双温热的手覆在她的小手上￤从她指尖端走了那杯茶水リ
"义父￤烨儿先敬您这杯茶水リ"
"好?"林甄重新开心笑起￤却并不接茶リ
宁姝会意￤赶紧同司烨一起托着那杯茶水道?"义父￤姝儿给您敬茶?"
"哈哈哈?好?"这次林甄才将那茶接过￤却是如同饮酒般￤仰头喝至杯底￤仅留下一层茶叶リ放下茶盏￤他颇是感慨?"好孩子￤起来去坐罢?若是笑笑还在府上￤看到你们这般￤定会高兴得跳起来リ小姝你还不知￤那孩子是最喜欢你的￤我一度认为￤她喜欢你甚至超过了我这个父亲?"
宁姝莞尔?"笑笑确实惹人喜爱￤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跟其他姑娘是不同的リ不过我是女儿我知道￤不管怎么说￤女儿心中最喜欢的￤定然还是自己的父母了リ"
司烨朝她乜来￤没有说话￤但眼神不言而喻リ
宁姝略是抬头￤意思也很明显?
怎么￤你要吃我爹娘的醋?
司烨低笑一声￤收回目光?
不敢リ
林甄看在眼里￤心底好笑￤也不知多久没有见到这儿女情长的场景了リ当年夷光还在的时候￤他们偶尔也会如此￤不过夷光性子比宁姝平和￤相比之下￤夷光有些地方倒跟司烨的生母￤司文瑶要相似两分リ
想起司文瑶￤林甄眼中光芒微不可察地暗了一暗￤思索片刻后￤他试探着道?"烨儿￤你此次回去￤可有给你娘上香?"
司烨微微一怔￤这话题转得有些突兀￤也不知师父为何突然会提起她来リ司烨心有怀疑リ但还是点头?"上过了リ"
林甄唇角颤了颤￤继续道?"萧影跟你说过多少关于她的事?"
司烨垂目リ那次交谈并不愉快￤如今想来都是萧影醉翁之意不在酒リ明上是要跟他拉近关系￤实则以宁姝做威胁￤逼他留下继位リ而至于自己的母亲￤本就没两分记忆￤加之那时情况特殊￤他能记得的￤也就是生母的名字罢了リ
林甄目光如炬￤观察他脸上的细微表情￤猜到他并不了解司文瑶￤不免觉得可惜リ当年师门旧时欢乐历历在目￤是他这些年辗转在凶案血腥中的一大慰藉￤每每想起￤他都觉得温暖怀念リ当然￤他也理解萧影对司文瑶讳莫如深￤毕竟??
林甄怅然一叹￤道?"那你想听听￤她以前的事吗?"
司烨颔首?"您说リ"
"你的母亲￤是我的师姐￤"谈起从前￤林甄语气尽是柔和￤"她年纪不大￤但却是我们几个中￤最早入门的￤而后是越天ラ羽茜ラ我??和你父亲リ"看到司烨目中划过一丝厌恶￤他只能佯装不知￤继续?"我入门时￤瑶师姐已经非常出色￤她剑术造诣颇高￤又性子直爽￤因此当时没少带着我们几个师弟师妹偷偷溜出去锄奸惩恶リ那时往生门跟现在全然不同￤师父即使知道我们几个小孩所作所为￤也只是暗中保护￤并不会责难リ多次锻炼后￤我们都生出对江湖的向往リ师父们也有放手让我们各自去江湖闯荡的意思??"
林甄细细讲起那些过往￤一时间司烨和宁姝心潮澎湃￤两只手不知何时握在一起￤洇出点点汗渍リ他们从未想过原来往生门以前是那样令人热血沸腾￤他们一直所追逐的彼岸￤向往的江湖￤正是那个模样リ
"??后来萧影入门不久￤便在切磋中￤打败了瑶师姐リ瑶师姐在门中多年傲居第一￤输了这次后￤心中不服￤再向他邀战￤约定一个月后同一时间再次切磋リ哪晓得一个月后萧影武功更加精进￤瑶师姐又输了リ本来同一师门￤切磋胜负也不算重要￤只是瑶师姐要强￤这点于她来说￤不太能安慰她￤于是她隔三差五就拉着我们几个师弟师妹去偷看萧影是如何练功的リ只是我们几个师弟师妹也各自有事￤最初陪她几次￤后面便只能婉言推脱リ一来二去￤到后来￤他们就成亲了リ"
宁姝看待萧影与司烨不同￤在她心里￤萧影是算得上她一半父亲的リ听到这一半父亲的旧时情事￤她当下促狭笑道?"原来师父和师娘是不打不相识那种两厢情愿リ"
林甄亦是笑道?"谁说不是?那段时间瑶师姐每当看到我们￤还会很别扭リ当然我们几个年轻人也没少拿她开玩笑??"说到这里￤后面的故事便不是那么轻松愉快了リ
说来林甄也有私心在里面￤不管萧影做过什么￤都是司烨的生父￤而以后司烨定然是要留在往生门的リ他再倚重司烨￤视若己出￤也不能强占萧影的位置リ那样做￤只会让司烨和萧影越发生分￤连累他们夫妇二人以后日子艰难リ
只是林甄没想继续说￤司烨却知道他隐瞒去的是什么￤沉默片刻￤司烨声音微沉￤主动问?"那我娘??是因我而死吗?"
"怎会?"林甄颇感意外￤"烨儿￤你可千万别这样想リ当年瑶师姐怀你八个月￤门中内乱不断￤她才因此动了胎气リ生下你是有些血亏￤不过也不是不能调养好的リ"
"那她?"
林甄眼神躲闪￤转去端那一杯没有茶水的杯盏リ
"哦￤没水了￤"他转开话题￤"来人￤换茶リ"
门口等着侍奉的仆人当即进来端走茶盏￤又去拿新的过来リ
趁这更换茶水的空当￤林甄飞快思忖一番リ待到茶香再次袅袅传来时￤他已镇定下来￤神色恢复如初リ
"方才说到哪了?"
司烨薄唇抿成一线?"我娘的死因リ"
"死于自缢リ"
"自缢??"宁姝比司烨还要惊讶￤"怎么会??"
林甄叹了一叹?"不怪你们如此惊讶￤我得知时￤亦久久不敢相信リ"看向宁姝?"瑶师姐人缘颇佳￤但其中关系最好的￤还是小姝你的母亲￤羽茜リ越天和羽茜事发突然￤瑶师姐心想不开￤所以自缢リ"
宁姝蛾眉蹙起￤记忆中好像是有个很好看的阿姨来过飞花瀑￤好像又没有リ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リ女人为男人殉情之闻￤她没少听说￤可女人为朋友而死￤还是有爱人在世的情况下￤委实几分可疑リ
她下意识地看向司烨￤见司烨也朝她回望而来￤当下得知他与她想法一致リ
林甄当然也心里清楚￤自己的话蒙不过这两个心思活络的孩子リ只是那件事的真相不该由他口中所出￤他若说了￤反是对他二人不利リ
料到他们不会直言心中困惑￤林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缓缓道?"当年之事￤萧影如今位高权重￤怕也没时间同你们仔细详说リ你们若还想听到更多趣事￤倒不妨问问老白??白傲阳リ"
宁姝"咦"了一声?"大哥?"
林甄笑着摆手?"你现在得改口了￤他是阿瑶的表弟￤你得叫他一声表舅舅リ"
宁姝顿时目瞪口呆￤在她记忆中￤一刹白傲阳是很陌生的￤常年不见他便罢￤小时候偷偷溜去钩月崖玩￤还被他训斥过乱闯他人住所リ所以宁姝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了凶ラ老ラ不易接近￤这三点上リ
结果哪晓得这"大哥"摇身一变￤成了"表舅舅"リ
司烨见宁姝如此反应￤自己则是更莫名其妙リ往生门九刹￤他只知道其中几个￤有些还是名字和脸对不上的リ如今听到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个"表舅舅"￤怔愣程度丝毫不亚于宁姝リ
"好了￤时候不早￤你们才回京都￤定然也累了￤快回房休息罢?"林甄放下茶盏リ白瓷和木桌碰撞间￤发出一声清脆声响リ司烨和宁姝回神￤起身行礼リ
只是正要走时￤林甄忽而想起什么￤叫住司烨?"烨儿你等等￤朝堂上有些事￤我要同你商量一二リ"
听到是朝堂事￤宁姝瞬时会意￤浅浅笑道?"那姝儿就先回去了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