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儿?你先--"
站好ェ
他没机会说了ェ
阎惜泪这些年练的就是此道?手段配以她天生的媚姿?只要她想?没有男人能拒绝ェ
缠绵过后?没有旖旎?只有凉彻骨的寒意ェ
顾清风头回对她生气?几乎暴跳如雷?清醒的那瞬间?将她用力推开ェ
"你这是做什么??"
阎惜泪从未见他如此生气?盈盈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在即将要落下之时?她先一步用手背抹掉了它ェ
"没做什么?"阎惜泪做出毫不在乎的模样?"不用多虑?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几分本事ェ"她的声音隐隐发颤?但她却高高扬头?撇着唇角ェ
顾清风不愿再和她多说?捞起一旁锦衣?朝她身上抛去ェ
??
很长一段时间?顾清风都没有见到阎惜泪ェ
只是偶尔听四刹秦芽说?
"五妹任务信手拈来ェ"
"我在她这年纪的时候?根本就不敢接大任务ェ"
"不得不说天生媚骨真好啊?男人就吃这一套ェ"
"唉?就是可惜了?五妹这样?门中没有谁会娶她吧??年轻时候还好?老了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ェ"
字字句句?像针?刺得顾清风有些透不过气ェ
这次秦芽又来了?还是一如既往说着与之前相差无几的话ェ不过末了她向他伸出手去?"药呢?"
"什么?"
"那个药啊?"秦芽双颊微红?"话说回来你跟泪儿是不是吵架了?她以前不是很喜欢粘着你嘛?现在都差我来跑腿了ェ"
顾清风心里微微一跳?瞥了秦芽一眼ェ好在她素来大大咧咧?很多话只是说说而已?连她自己也不放在心上ェ顾清风见她并不追问其他?也就松了口气ェ从药匣子里取出瓷瓶?问她?"要多少?"
秦芽像看白痴似的上下看他?"泪儿的任务铺天盖地?当然有多少来多少?难不成你想只给一颗?泪儿有了孩子你养啊?"
被秦芽怼得哑口无言?顾清风将匣子里剩余的三瓶全部拿出来?递给她ェ见她对这药并不在意的模样?他忍不住开口?"你让她??少吃ェ"
秦芽敷衍挥手?"知道了ェ"
入夜?顾清风辗转难眠ェ
阎惜泪那样做?他无疑很生气?只是他不知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ェ
就像她的任务?他从最初隐隐不快到如今一听就心如火烧?却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去指摘她一句ェ
原因很简单?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他不配ェ
纵使已成为往生九刹之一?曾经那段卑污的过去?还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ェ
他没什么能给她的ェ
"咚"ェ
门外一声短促又明显的撞击?像是有人在外面徘徊迟疑?良久后才伸手拍了一下ェ
顾清风心有感应?当即起身开门ェ
月光朦胧?细细碎碎撒在她的鬓边?让她看上去美丽又脆弱ェ而她泪眼婆娑?望着他说?"我不太舒服ェ"
那样的眼神?是再隐忍的人也藏不住的难过ェ
??
阎惜泪病了?是他不会?却能轻而易举激起他愤怒的病ェ
"上次任务是谁ェ"
"我??不能说??"
"谁ェ"
"??"
她默默拢起双腿?蜷缩成一团?默不作声ェ
顾清风杀人?绵里藏针?她知道他万无一失?万一呢?上次的任务?不是他能惹得起的ェ
"谁ェ"
"??"
"谁ェ"
"??"
反反复复?他问了很多次?阎惜泪的眉头越蹙越紧?恨不得将整个人缩进他的床榻里去ェ
终于?他放弃了ェ
自嘲一笑过后?他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又很无奈?"你是要我管你?还是不管你?"
阎惜泪支支吾吾的话语从被子传来?"我想你娶我ェ"
"不可能ェ"
??
日子波澜不惊ェ没有人再去刻意提那痴人说梦般的痴心妄想ェ
阎惜泪觉得?这样或许也挺好?放过他?也放过自己ェ原先是有一点交集的?可那样一点微不足道的交集?还是被她这与身俱来的"天赋"给彻底抹杀掉了ェ
几年过去?他二人仿佛无事人一般?恢复如常ェ
那一日?顾清风发现徒弟凉色盗取魅骨酥风?一路追随而去ェ在东淮救下那几条人命?他没想到这会跟自家小妹宁姝有关系ェ
看到宁姝和那男人在大街上牵手?顾清风当即心乱如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拆散他们ェ
只是后来几次接触?尤其在看到宁姝重伤昏迷不醒?司烨还能说出那般坚定的话语后?他不禁自问?错的是他们?还是他自己ェ
已过而立之年?他早就做好孑然一身的打算?却不曾想会因宁姝和司烨这段感情?而心生迷茫ェ
??
他是个旁观者?也因这份旁观?而参与在司烨和宁姝的感情之中ェ
从京都イ稽灵山的短暂接触?再到后来他二人成亲次日宁姝病发?司烨带她执着北上?只求同生共死ェ他忽而发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ェ
自司烨抱着宁姝离开后?一连数日?顾清风独坐屋中?无心研药ェ
烛光笼在他略显消瘦的脸上?平静的眉目间隐隐有几分情绪浮现ェ良久?他叹了口气?走去床边打开暗格?取出那个已锁十五年的红木香盒ェ
盒子里?躺着一支泛黑的银簪ェ
银簪样式普通?簪头是朵歪歪扭扭的牡丹?放去大街上叫卖?最多也就值几个铜板ェ但这是他唯一一次做?除了药以外的其他物件ェ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胆子比现在大上许多?敢站在阎惜泪身边?敢陪她一起上街?甚至敢??偷偷喜欢她ェ
他的师父祝笙是往生门里的老人?早就过了情情爱爱的年纪?看出顾清风心中埋的小心思?将他拉到跟前?推心置腹彻夜长谈ェ
经历过幼时噩梦的他明白了阎惜泪将要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也明白了自己和她终究是两路人ェ此后?他把这支银簪悄悄收了?放去只有他一人知道的地方ェ连同记忆中那个娇嫩可爱的小女孩?一同被他藏了起来ェ
但显然?眼下他有些藏不住了ェ
每每想到司烨同他说的那些话?他就无比煎熬ェ连那两个年轻人都能执着于内心的追求?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他呢?却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ェ就连唯一那一次示好?也是阎惜泪主动??
"我想你娶我ェ"
"不可能ェ"
刺耳的话语仿若在耳畔响起?他扣在木盒上的手指紧蜷?突然憎恨自己说了那样斩钉截铁的三个字ェ
他原本?应该说"好"的ェ
??
"三哥?药ェ"阎惜泪越来越言简意赅ェ
她的眉目还是如此动人?二十七八的年纪?除了眸中偶尔一闪而逝的沧桑之色?一切都与年轻小女孩别无二致ェ
他们都不小了ェ
阎惜泪不可能长久这样下去ェ
递出药瓶的那瞬?看到她那只白皙的手?他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ェ
"别去ェ"顾清风脱口而出ェ
阎惜泪明显愣住?片刻后噗嗤一声?娇笑连连?"三哥说什么胡话呢?我若是不去?下场如何?你又不是不知ェ"
"呵??"顾清风勉强一笑?唇角微牵ェ是啊?真是胡话?他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去阻止她不去任务?
最重要是?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了ェ她曾经的那些柔软心绪?都被他亲手摔得支离破碎?再也回不到过去?他亦无法弥补ェ
许是看出他今时与往日不同?阎惜泪略微几分担心?关切问?"三哥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不着痕迹拂去情绪?"去吧ェ"
阎惜泪捏紧药瓶?不再多说ェ
??
是夜?辗转难眠ェ
不是第一次想阎惜泪?但他却是很久没有这般放肆地想了ェ
宁姝已有身孕?她和司烨的生活越发完美?这令他十分羡慕ェ
有没有一点可能?他能留住那份?他原以为留不住的美好呢?顾清风自问ェ一直以来他都太克制太清醒?又因这份清醒克制深深折磨着自己ェ若是能像那两个年轻人一般?不顾一切去执着一次?他是不是也能拥有一次他想要的生活?
他也想?日日有泪儿陪在身侧ェ
然后他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儿?那孩儿定然生得极美?而且天资聪慧ェ
当时光渐逝?他和泪儿一起垂垂老去?共同扶持?走完这平淡又波折的一生??
??
站在屏风后面?阎惜泪木然脱衣?眼前不断晃过顾清风说"别去"时的场景ェ
她花了近乎二十五年的时间?让他坦然面对他自己的心ェ但她知道?哪怕再花上五十年?自己也得不到他的心ェ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红尘诸事?早就不属于她了ェ她不过是拥有一副绝美皮囊的可怜人ェ
指尖划过自己心口上的一道疤?那是她某次任务留下的ェ始作俑者早被顾清风挫骨扬灰?可惜她想死的念头并未因伤口愈合而彻底消失ェ
还有两年?她想ェ
这两年任务结束?若她还剩下一丝活的坚强?那她就削发为尼ェ
若是已经彻底失去自己?那就去另一个世界ェ
胡思乱想着?她沐浴完毕ェ
穿上任务目标要求的丝绡?薄如蝉翼?流光溢彩?其实还挺好看ェ只不过却是穿给一个她并不喜欢的男人看ェ
"呯"ェ
短促的闷声让阎惜泪蓦然怔愣?刚想摸出暗藏的匕首?一袭淡蓝却从屏风后绕出ェ
对上那双平静的眼睛?阎惜泪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的穿着暴露在他面前委实丢人?正涨红了脸想去寻物件裹身?不料顾清风已翩然而至?一把将她抱起?放去身旁高凳上ェ
她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他的炽热温度已经隔了衣料传来?连同她渴求多年的那个?带了爱意的吻ェ
不知过去多久?顾清风从她身上稍稍离开?贪婪地看着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ェ而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微红?试探着?小心翼翼叫了他的名字?"清风??"
顾清风心尖一颤?拇指拂过她娇艳的红唇ェ
随后他目色幽深?在她耳畔喃喃?"以后不能再这样任务了ェ"似宣示主权般的霸道?"你的媚?只能留给我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