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他便调出公司内餐的监控画面，黄唯依正在给客户倒酒，她穿的是常年放在办公室备用的高跟鞋。

    平时她最不喜欢穿高跟鞋，但是出于工作需要，她买了两双备用，一双放在她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一双放在他们车的后备厢。

    每次她用到那双鞋都叫苦连天，埋怨发明高跟鞋的人一定是跟女人有仇，跟古代发明裹脚的一定是一家子。

    此时的她踩着高跟鞋的步伐依旧是故作平稳，倒完酒回自己座位的几步路程还扭了一下脚，还好没被别人看到，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

    这一系列小动作都没逃出“云在线”的张克廉的眼睛，他忍俊不禁。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又继续点开刚刚暂停的电影看了起来，不时也看一眼手机画面，无聊的饭局却也没什么意思。

    黄唯依本以为这只是一次例行公事的饭局，却没想到这顿饭竟如此难以下咽。

    他们请的是沂江商学院计算机学院的顾主任，黄唯依是经管学院的，本没什么关系。还是因为黄唯依在校是学生干部，才打过两次照面。黄唯依也不好意思硬攀交情，倒是顾主任比较主动，当即认下她这个学生。

    师徒关系一确认，气氛便松缓了许多。顾主任完全站在长辈的角度上，与向百川悉心叮嘱要照顾好自己的学生黄唯依。

    “刚刚小黄说不能喝酒，因为要照顾孩子。你看看我的学生，都这个点了，还在陪你加班，把那么小的孩子放在一边，可见她对你的忠心了。我听说你们也是自主创业起来的，一定一起经历过很多困难和不易才走到今天这么成功，年轻人，一定要懂得珍惜呀！”

    几句话说得二人百感交集。

    向百川目光看向黄唯依，黄唯依感受到了他在看自己，但是没有看向他。

    只有顾主任不知道，这是即将走散的患难伙伴了，还谈什么照顾不照顾。

    向百川啜着杯中酒，点着头说：“她的确为我付出了很多，没有她，也没有今天的优沃。我们从创业走到今天，真的是很不容易…….”

    一向在饭局上不多话的向百川，今晚却开启了回忆杀，与顾主任说起了创业开始时的点点滴滴。

    说起黄唯依当初是怎么鼓励他追回项目；说起他们如何配合拿下临港大酒店的老总；说起嘉祥地产，说起他们曾经忙到吃不上饭，两个人在快餐店一边啃包子一边做方案书；说起他们亲自盯在工地上，爬楼顶下地基的日子。

    黄唯依在一旁听得默默落泪。

    出于对黄唯依的照顾，顾主任主动提议提早结束了饭局。

    黄唯依和向百川将顾主任送到楼下，目送他的车走出了视线。

    晚上起了风，下楼送客的两个人都没穿外套，黄唯依不禁打了个冷颤，向百川看到，揽过她的肩，用身体护着她。她觉得不妥，欠了欠身，向百川却更用力了。

    “最后一次了，唯依。”向百川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刚刚饭桌上她就很伤感，向百川这一句让她顿时又坠入分离的痛苦中。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意识到，两个人都没有变，他还是很依赖她，她依然舍不得。

    上楼后，黄唯依将手机、充电宝、围巾一件件收进包里，她的动作很慢，一边收一边四下看着，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花一草她都是那样熟悉，它们每一天每一夜都静静地伫立在这，毫无变化。

    唯一变化的是她，她不再属于这里了，她就要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也许偶尔找个什么借口或理由回来再看看，可那时只怕是物是人非了吧。

    向百川走到她身边，说：“唯依你知道么，我想过所有人都会离开我，包括林小梦。可我没想过你会离开我！”

    黄唯依说不出话来，泪水又在眼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