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不一会儿便到了别院。
门上的红漆已然脱落,红铜锁锈迹斑斑。崔温苹正欲举手推门,柳夕宁不愿见她白衫落脏,抢先一步,见状,崔温苹低眸笑了笑。
甫一进门,萧索,冷清,陈旧,满院荒凉,柳夕宁一想到崔温苹在此生活了十几年,就觉得心疼,说:"真是委屈你了。"
崔温苹抬头,眼神柔情似水,只摇了摇头,也未答话,牵了柳夕宁的手,提裙向院中走去。
柳夕宁被牵的手温热,心中有些异样,低头瞥见崔温苹的耳尖泛红。
"婆婆,婆婆,在吗?"
崔温苹轻喊。
"咳咳咳……"挨着西厢房的小耳房里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
崔温苹见快了脚步。
两人走进耳房,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息铺来,柳夕宁不由得掩鼻,但见崔温苹似毫无知觉一般,面目上只有深深的忧色,柳夕宁也连忙放下了手。
走近床边,崔温苹不管三七二十一,见马婆婆面如金纸,气息弱弱,直接扑到她身上,低低哭泣。
难怪要急忙将婆婆做了人情送给我,崔温苹心想着,眼眸的温度低了下去,转眼看了看低矮的房间,窗户的光线暗淡,屋里堆满了杂物,眼见毫无落脚之地。柳夕宁扶了扶崔温苹的肩,便迈腿出去找大夫。
"你是…苹苹小姐…"马婆婆艰难的睁开浑浊的老眼,声音喑哑。
崔温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轻点了点头。见婆婆额角冒汗,忙用帕子轻拭。捋了捋袖子,打扫起房间,从杂物堆里捡出个水盆,往院里的井里打了些水,将房间清理擦拭了一遍。拾了些顺手小工具,霹雳乓啷的把窗户拆了,阳光也能洒进房间,在拆的过程中,她拭汗时,突然想到,千万不能让相公看到她这一面。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阵,柳夕宁带着郎中走进了院子。
马婆婆只是感了风寒,但病床无人,又几日不曾下饭,原先都是她拄拐到下人饭堂里打饭,或者领些菜自己做饭,这几日病重,连床都下不了,若不是崔温苹来,后果不堪设想。
别院里有厨房,柳夕宁简单的劈了些柴,崔温苹用厨房里的一点米和蔬菜做了粥,给马婆婆送去,先好歹垫一垫肚子。
柳夕宁拿着大扫帚将院子里的落叶拢到一块,将废旧的杂物全部劈了,能烧的全码到厨房,崔温苹看着相公单薄的身影,心里怜惜,走上前去,欲夺了扫帚,道:"让我来吧"。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柳夕宁拒绝。
崔温苹微抬了脚尖,用手帕给柳夕宁擦脸。
在崔家共用了午膳,崔温苹并未提出接走马婆婆,只说定会多次来看望婆婆,望父亲多加照顾,崔笺自没有拒绝的道理。
柳夕宁想崔温苹如此做自有她的道理。
在回府时,崔温苹不忘在崔笺面前流露出对婆婆的牵念。
崔笺眼神飘荡,满是打算。
二人坐在马车里,柳夕宁想不透崔温苹有何计谋,又见娘子闭目养神,也不好去扰她,谁知自己刚转了视线,崔温苹挣开眼,笑道:"相公,有心事?"
"娘子,怎么将表姐解救出来?这一趟,想来是做了无用功。"
"未必,那个狱中青年想来不久便会被释放。表姐的话,据说李少爷,十分迷信神佛,相公只需找人扮江湖术士,以风水黄道吉日为由,将婚期拖延,然后"崔温苹并未接下去说,柳夕宁急了,抓住她的衣袖,说:"继续继续"。
崔温苹低笑一声,在他耳边将全部计谋毫无保留的说了。
高!实在高!柳夕宁觉得崔温苹不去朝堂为君排忧都是屈了人才。
"我爹见我两次提及狱中青年,他向来多疑,定会思想那青年与你我有关系,因李少爷,他无法还表姐公道,但可以随便将那青年关几天放掉,让你我承情,与咱们示好,他也不损失什么。"
柳夕宁赞赏的点点头。
谁料,马车猛的一颠簸,柳夕宁身子前倾,扑到在崔温苹的身上,俄而一阵清香绕怀,一亲香颊,身下的崔温苹猛然双颊红通,心脏跳跃加快。柳夕宁立马离了她,整了整衣冠,眼睛望着马车外的光景。
崔温苹红着脸,正正端端的坐着,心湖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