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三娘听了,又冲郑鲭一拜,郑鲭说:"莫要如此,这本是我身为通判的责任所在,只是可惜,我将此案上交大理寺定夺,按律却只是判了李少爷三月的牢狱之灾。"
众人听了,都觉可惜。
表姐一事也算尘埃落定。
柳夕宁的日子依旧两点一线,家中,布庄。
不过,最近却遇到麻烦事,很棘手,就是曹婆子的侄子曹诗在布庄做买卖人,整日不办事,却行些刁钻古怪的方法赚钱,比如行销布匹时,谎报数目,将不在库存内的货物私底下交易。
听到王掌柜的报告,柳夕宁陷入了沉思,这曹婆子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曹诗又是入了股的,严格来说,这家布庄也不只是自家独享的,要有什么计划,需将全部的掌柜召集,大家商议。
但是怎么杜绝曹诗这种行为,或者说给他敲个警钟。
有些人是不能动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全按喜好来处理事情,柳夕宁深觉做老板不容易啊!
直到夜深了,院落两旁的路烛被下人点燃,然晕的夜色泛黄,柳夕宁坐在书房双手捧脸,绞尽脑汁。
连为他送饭的崔温苹进来了,他都未曾察觉。
"相公,想什么呢?"她轻声问,声音里小心翼翼,好似害怕惊吓到柳夕宁。
柳夕宁抬头,眼神迷蒙,一副困意浓厚却坚持不睡的样子。
崔温苹看了,心里泛起怜惜,思想这段时间,柳夕宁太过认真投入工作,四处奔波,身形消瘦了不少,一时之间心疼不已。
牵住柳夕宁的手,将他从书案处引到八仙桌旁,从黄花梨木食盒里端出四菜一汤,又执银壶,素手轻开壶盖,一缕诱人的香飘荡出,柳夕宁沉醉的闻了闻,崔温苹见了,唇边漾着一抹浅笑,轻斜酥手,汩汩晶亮的水自壶口倾进银杯里。
水声轻击银壶,清脆,悦耳。
"这是南州的梅子酒,不过相公不善饮,只准饮一杯。"崔温苹将酒杯递给柳夕宁。
柳夕宁接住,小口浅酌,入喉清润,唇齿留香,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味蕾间跳跃,舒服的使他眯了眼睛。
崔温苹笑靥浮动,见饮了一杯梅子酒后的相公,面颊红润,如雨后的桃花,漂亮的眼眸仿佛映一片星空。
霎时,她的心湖掀起了波澜。
轻轻走到柳夕宁身边,为他揉肩。
柳夕宁一边喝汤吃菜,一边享受着佳人的照顾,脑中还浸着梅子酒的芳香。
"相公,是有何烦心事?"崔温苹柔柔的捏着柳夕宁的肩锁关节,轻声相询。
柳夕宁此刻最放松,索性将曹诗的事说了出来。
崔温苹眉梢一凝,微微抿了抿唇,似乎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总觉得柳夕宁有事瞒她,她总觉得站在柳夕宁的身边,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隐隐的,有些不安。
"你……没有瞒着我的事吗?"良久,她轻声的问。然后伏低了身子,只手按在柳夕宁的胸前,又道:"这儿,没有隐瞒的事吗?"
柳夕宁正在夹菜的手一顿,口中停止咀嚼,就这样抬头望向崔温苹,见崔温苹完全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样子。
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索性,说实话吧?不行!说了会怎么样?说自己其实是女的,一觉醒来,穿越到你丈夫身上……如此天方夜谭……
"其实我…"
"算了,相公,妾身在同你说笑呢。"崔温苹执着泛香的帕子沾了沾柳夕宁唇边的油渍,若是真心想说,何以如此纠结,这般问来的话语,不知真假,也无意义。想到此,她压下心中一方思量,眼角裹着明艳的笑意,含蓄的阻止了柳夕宁接下来的话。
柳夕宁神情一松,转过脸继续吃饭。
后来吃饱喝足,撤了茶盏,二人洗漱一番上床歇息。
由于饮了一杯梅子酒的缘故,柳夕宁老早就见周公去了。
为防柳夕宁担心,崔温苹一直假寐。
直到夜色深沉,窗外的一轮月华曳进了一地流银,崔温苹缓缓睁眼无法入睡,她侧了头看着相公的侧脸,闭眸思忖,他究竟有什么事不愿相告?是另有喜悦之人?即便没有曹诗之事,和他独处时,也总觉得他不够透明不够坦白,仿佛自己在雾里看花,就连他的好,也不是只给自己,应三娘,翠湖,郑鲭……他待他们与自己无二……思忖到此,她的心上飘了些雪花,眸间藏不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