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崔温苹就命人收拾一间客房给柳夕宁住。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露一次笑脸。
柳夕宁有心想解释一下,但一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睛,整个人都蔫了。
夜色深沉,窗棂纸上染一层橘黄色。
柳夕宁睡在客房里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而那西厢房的崔温苹更是辗转难眠,细数这一路的相处时光,大概是从柳夕宁宿醉醒后开始记忆深刻,起初,只是抱着礼尚往来的心态相处,后来经历表姐一事,二人共事的多了,开始逐渐发现柳夕宁的好,而后察觉到他若有似无的闪躲,心中不免生出些失落来,那时便告诉自己,不要贪得无厌,懂得知足,但柳夕宁对待曹诗的做法,使她又一次陷了进去,使她觉得在他心里自己有份沉甸甸地位。
可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也许,他并无此意,只是对谁都好罢了,还在自己这里扯谎什么隐疾,崔温苹唇边浮着一抹自嘲的笑容,一切都是自作多情罢了。自己还一厢情愿,傻傻的去安慰他,想到此,一颗心如蒙三九寒冬。
夜晚使人放下伪装的防备,这一夜无疑非常漫长。
柳夕宁干脆下床,坐在院里的台阶上,玉兰树萧索凋零,偶有风吹,枝头会轻轻的摇晃。
在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一句话:不娶何撩啊!
其实他只是遵循一般脑回路,对她好,像对待朋友一样,却不知这样会带来伤害,唉,早知如此,就该当初和崔温苹和离,这样就不会产生这种情况,当初确实犹豫着和她和离,但是去了一趟崔府,如果和离了,崔家会怎样对待她?会不会为了拉拢李少爷,将她送给李少爷作妾,李少爷家有妒妇,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总是不知不觉为她着想,本来想着帮她清理府上的硕鼠,把曹氏一家扳倒,而后自己寻个理由离开这里,尔虞我诈的日子,过厌了。
没想到,那曹家如此迫不及待的就来整自己了,也没想过这医生会直接挑明真相。
这副身子与她是夫妻,如果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她行房,孕育子女,自欺欺人的度过这一生……可是这明显不是柳夕宁想要的,心里有个声音是不想欺瞒………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匆忙洗漱,去了自己小铺,和元羽锦商议新衣相关事宜,其实柳记布庄仗着自己名声大,并不愿意花重金请元羽锦,而柳夕宁看过这个元羽锦的设计图,觉得这家伙和自己不谋而合,也愿意拿钱请他,但不是为了柳记,而是为了自己的小铺,只此商会一战,希望成为乐州关注的重点。
崔温苹起床的时候,天光大亮。
翠湖打水进来,见她面色苍白,赶紧放下盆,去探她额头,还好不热。
崔温苹张口说话,感到吼中疼涩,这才想起没有跟老夫人请安,于是连忙梳洗去老夫人院里,老夫人状态非常不好,此时曹婆子端来汤药,崔温苹看着,心道这药喝了不见好,反而每况愈下,于是提议道:"奶奶,妾身寻个太医,给您再看看吧,以后您的药由妾身来负责吧"。
"少夫人莫要说笑,您还要将养身子,好为柳家传宗接代呢。老夫人有老奴呢"曹婆子抢话。
崔温苹没有回答,伸出手去接药碗,表示自己来喂,曹婆子犹豫了下才给。
"啪嗒"一下汤碗掉落在案,崔温苹连忙拿手帕去擦拭小案上的残汁儿。面含愧色:"对不起,奶奶,妾身昨晚没有睡好,如今还有些恍惚,对不起"。
老夫人见她精神不济,难怪这么晚才来请安,听到昨晚没睡好,以为小夫妻是为了传宗绝代而致,不但不怪罪,反而宽慰:"怎么折腾这么晚呢,虽然宁儿身子无虞,你也不能纵容他"。
这一番话说的崔温苹两颊发热,眼中却冷漠。
"既然没睡好,就下去休息吧,药还能倒一碗。"老太太难得温柔的语气,使崔温苹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