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树见沉默的看着高婧,心里翻涌着的暖意如涨潮的惊涛骇浪,逼得他眼眶都红了,直到忍无可忍,他才叹了一声,将病床上的人拥入怀里。
直到抱紧她,那些在他心上攀爬,像是钻进他心里,痛的彻骨的感觉才渐渐平缓下来,这之后,倒是心跳声紊乱得让人有些失控。
想拥有她,最好是能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好平息那股失控的渴望。
高婧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有些懵,好一会儿后才试探着拍了拍方树见的背,对年轻人情绪的饱满十分叹服。
“不用什么陪房,我又没大事。”就是没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抽那么多血,明天还得抽一管。
高婧遗憾又腿软的看着自己右手上的针孔,觉得光是想想就足够她浑身发软的了。
纵横黑暗场多年的高婧,几乎没有怕的东西,什么杀人犯、罪大恶极的连环案罪犯,统统没有怕过,再血腥的现场看了也就看了,不舒服也不至于腿软。
但搁在自己身上,抽血这点小事就足够她眼眶一红,恨不得哭出声来。
尤其是浑身都会发软。
从小到大这个毛病就没好过,还以为工作了会好,毕竟接触的都是血腥案件,谁知道,没什么用。
方树见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拍了下高婧的额头:“好了,明天就出院了,只会再抽一次。”
“什么叫只会再抽一次啊?”高婧不满且害怕,“那叫还得再抽一次!”
方树见笑意渐深:“那怎么办?我们偷偷跑掉?”
“……你可真会出馊主意。”高婧白了方树见一眼,“青田哥知道了,不抽死我才怪,这些检查还都是他给安排的。”
被喂了白眼,方树见依然嘴角带笑,似乎连眼里都是笑意:“那我给你买糖?”
“我又不是小孩子!”高婧又白他一眼,正要探讨一下尊长这件事的重要性,突然就看到护士给方树见搂了一床被褥,已经准备给他铺好了。
高婧哎了好几声都没能阻止他们:“我都说不用陪床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赶我回去?”方树见搂着薄毯子看向高婧,神情有些委屈。
装的。
一看就是装的。
高婧觉得自己一定要一口否决,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不了口。
再等她下定决心要拒绝陪床的时候,方树见已经铺好床,就差躺上去了,他坐在床上,语气有些怀念:“已经快十年没有一起睡过了。”
“说清楚点,十年前也只是上下铺好吗?”高婧为自己的心软而感到悔恨。
方树见却格外愉悦的样子:“有点舍不得出院。”
听听,这是人话吗?
高婧这个明天还得抽一管子血的病人气得拿枕头砸他。
***
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即便是已经后半夜了,高婧还是没什么睡意。
就着如水的月光,她侧头看向一步之遥的方树见,都说月亮喜欢惹祸,总是纵容人的奢侈欲望,现在她也是这么觉得。
以往高婧并不常想自己对方树见的不一样是因为什么。
偶尔忍不住了,也总是找受过姐弟恋之苦的唐琴找找打击,好压一压那颗过于活跃的心脏。
都是有效的。
但这个睡不着的夜晚,那些心底深处的,不曾冒出过头就被盖回去的情绪,统统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向上。
她甚至没有力气惩治它们。
“你生的别这么合我胃口就好了,我别那么了解你就好了。”高婧低声呢喃,似乎是对着方树见说,又似乎是在警告自己,“别爱他,没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