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送酒小厮后悔也是无用的,耳力非凡的安和王一听见推门声就立刻放下自己撑着脑袋的手,转过身朝那个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自是赶紧恭敬地奉上安和王要的美酒和喝此酒配的酒碗,酒碗是那种陶制的酱色的碗,碗并不像常见的那样大,反而走的精巧细致的路线。
周和一眼看上去就很喜欢这样的碗,心中暗自赞叹黄玲珑果然会做生意。手上则从自己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随手赏给上酒的小厮。
那小厮原本就是带着一张笑脸,这会儿笑得更加真诚,一面笑着一面恭敬地退下。
原本周和喝酒都是直接举坛的,然而今日有她不熟识的美人,她不好一个人独吞,况且这碗是极讨人喜欢的。
因而她点了稍微适合娇柔男子的温和一些的青梅酒,也留下这些可爱的小陶碗。她一手揭开酒坛的泥封,一边问道:“红鲤你要喝酒吗?”
正享受春色妍丽的红鲤被这声询问惊醒,他才好像突然入了这凡尘。本来是有些埋怨安和王不识趣的,但是钻入鼻子里的酒香,让他改口:“荣幸之至。”
红鲤说完就往酒坛子那边靠。周和一听美人要和她喝酒,她第一反应不是什么醉卧美人膝,而且幸好她点了两坛酒。
这边红鲤美人来的时候嫌弃地看了一眼酒碗,这酒碗可真小。他正伸出手拿住酒坛子打算举坛喝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在他的手上。
他顺着那手一看,是安和王的笑脸,她说:“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哟。”若是往常,他必然是对这话嗤之以鼻的。
但也许是安和王几分疏朗几分温柔的笑让他不自觉地想按她说的做也许是今天春光太好,他竟然依言,拿起了他嫌弃的小碗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起安和王亲手倒的酒。
红鲤端起小陶碗一口一口地品,周和也难得地举着酒坛,倒一口酒入嘴,便含着慢慢地吞下,让青梅酒的香醇漫过舌腔,和唇齿缠绵,然后滑过喉道,落入胃里。
自古以来青梅好像都是爱情的象征呢。
两人只喝酒也不说话,但是氛围就是很好,这时话语显得多余。
很快两坛子就喝尽了,但是周和意犹未尽,她看到红鲤舔了舔薄唇上的酒渍,像她小时候养的一只小馋猫,很明显,他也还想喝。
周和忽然开心的笑了,她喊门外的童子去给她取酒,这回她要三坛陈年的女儿红。会不会喝酒的,一喝她就看出来了,很明显红鲤很会。
送女儿红的不是那小厮倒是门外的童子。他一推门,就见到原本还是坐着的两人,此刻都半跪在那张靠窗的软塌上趴窗前朝窗外看去。
原来是等酒的空隙,周和问红鲤他方才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迷。红鲤说只是一般春景,周和不信,非要红鲤指给她看看。
此刻听见推门声的二人齐齐转过头看向推门的童子。童子这时和上一个小厮一样,他觉得他好像打扰到她们了,因而面染霞光。
周和一见,不是小厮是童子,了然的笑了笑。让童子把酒搬到软塌前,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随手给欢喜的童子,挥手让他退下。
这两小只,一个大周朝尊贵的安和王,一个艳绝合都的美男子。就这样委屈自己,缩着身子趴窗框上边看这春日再平常不过的春景边喝美酒。
当然了,喜欢美色的安和王还不忘随时看看美人,以美色佐酒,夸赞一下美人的貌美无双。惹得不能专心看景的红鲤美人时不时地发笑。
两人,一着白衣一着红袍,因为窗户不大,两人挨得极近,二人墨发发尾缠绵在一起,迤逦的长袍,一红一白缠缠绕绕地软在塌上。
最后她又喝完了一坛女儿红,而红鲤喝完了两坛子。周和看向红鲤,他的脸粉扑扑的,那双向来灵动狡黠的狐狸眼也泛着润泽的光彩。
于是周和抱起红鲤,大步走向那张玫瑰红的大床。他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再加上喝了酒,一时只来得及本能地勾住周和的脖颈好让自己不掉下去。
周和看见红鲤这幅慌乱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又想起了自己养的那只猫了,它有一次误喝了酒,就是像现在的红鲤这样笨呼呼的又傲娇,好讨人喜欢的。
周和将红鲤轻轻地放在床上,正在帮他盖被子,忽然就被他一手拽到床上。他拉着她的袖子,眯着一双风情万千的眼问:“留下可好?”
周和看着他那副醉酒后的小模样,她俯身亲了亲他的薄唇,把残留的酒渍舔干净,然后笑得很是温柔地说:“红鲤你醉了。”
周和说完,将红鲤安置好后,大步离开莲池雅间。她周和虽然的确是喜爱美人,但那也就是停留在欣赏阶段。她能做到的极限也不过就是调戏调戏美人。
再说了,她若是娶了正君,侧君,按她这一天少说三顿酒的日子,肯定会被禁酒的,美人再美,哪有她的酒好喝,剑好玩。
这样想着的周和忍不住在心里夸了句自己,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随即晃晃荡荡地往季雨的润如酥雅间走去。
本来嘛,她离开王府就是因为府中各路探子太多,那些探子笑她空有一个尊贵的身份,然而不过是个无脑王爷。她也笑他们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现下得了她“死乞白赖”要娶墨家小公子的消息,一个个肯定都要找机会递消息。
关键是那些探子当她是个蠢人,递消息的时候都不太高明,老是让她看见,她在府里待着委实烦躁。
正好她在悦红楼拥有了红鲤和公子季雨的一月时光,再加上悦红楼里有她特地命玲珑留的人间醉。她来悦红楼既可以看看她养的美人又可以喝一坛人间醉,想想就让人高兴。
这会儿周和忍不住暗暗庆幸,把人间醉放在季雨那了,不然带去莲池雅间,她根本抢不过红鲤。
这厢周和去找季雨喝酒,那厢,莲池雅间,有位梁上君子,飘然而下。他恭敬地跪在红鲤的身前,言简意赅地道:“主上,安和王去了润如酥。”,原本醉眼朦胧的红鲤此刻两眼清明。
若是黄玲珑在这,她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银面具,湛蓝袍子的,正是那天跟在红鲤身后的蓝袍侍从。
红鲤闻言,挥了挥手,那面具男便自动消失了。“安和王喜欢季雨那样的男子?”红鲤不由托腮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