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野游,倒不如说是名正言顺的开小差。
打我们这届学生一升高中,不知道从哪兴起了一股补课风,孩子在学校就埋头苦学,放假了,也不能消停的休息一下,最起码劳逸结合吧。我们班级里有几位学霸,看着就跟长期缺氧似的,知道实在上学,不知道以为在劳改。
但是像补课这种东西,在我家里是不存在的,父母也从不对我要求太严格,能上个差不多的大学也就行了,毕竟补课费也是笔不小的开销,三代贫农的我,实在是补不起啊。
近几年收成也不好,我也自觉的偷偷的在家里用工读书,在学校也是那种跟坏孩子不沾边的那种人,与其说坏孩子,不如说跟所有人都不沾边,存在感极差的那种人。好在学习成绩不错,心想上一个本科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我就是那么容易知足的人,就像现在,只要能看着走在我前面的陈小鹤的背影就成了。就这样看着出了神,直到李小又一次将他那油腻的大手拍在我的脖子上,我才反应过来。巨大的“啪叽”声,引来一群女生的窃笑。
“你虎啊,再大点劲儿,我特么都能飞了!”
“看啥呢?看能看到啥,上啊!拿出你的勇气啊!”李小一边冷嘲热讽,一边盯着张玉英的屁股看。
“你是真的变态啊,你看啥呢?你能把她裤子看下来啊!”我白了他一眼,想着这野游是真的没劲啊,还要背着真么一堆东西。但是只要一看见陈小鹤的笑容,就忘记了一切,继续负重前行。
“我说你啊,你到底安排在哪了,这都走快俩小时了都!”我一边喘着一边说。
“快到了,就前面,过了林子就是了。”
我一看,这....这不是黑沟子么?
“大哥,这有啥风景啊,你就领我们来这?我太爷爷可说了,这....”我还没说完,李小赶紧捂住我的嘴,“你别叭叭了,哪有啥鬼啊神啊的,现在是啥年代,伟大领袖***教导我们,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刻不容缓!
再说了,不恐怖的话,咱们怎么保护她们啊?”看着这张淫邪的笑脸,我实在是想一巴掌抽过去,可转念一想,没准还真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没准真能和小鹤鹤走近一点。我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继续往前走着。
“哎呦喂,你们也太慢了吧,这天儿都快黑啊,让我们这些小姑娘会怕怕的!”说话的这位叫王静。这个小姑娘,不,是大姑娘,比我高出半头,腰围毁我两个,我觉得她对小姑娘一词有什么误解。
“你放心吧,你肯定是我们中最安全的那一个‘小姑娘’!”
“李小,你丫找抽呢吧。”
我听着王静这一嘴京片子,想起了我那失踪的大爷,我记得爷爷说过,在他三十岁那年,大爷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片茂密的山林,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走的当天说过一定要混个人样再回来,结果回来的时候,我都三岁了,大爷没结婚也没孩子。
二爷和爷爷一直在北方,二爷五十多岁就因为脑溢血离开了人世,就留下二奶奶和一个闺女,也就是我大姑。
爷爷有两个孩子二姑和爸爸,二奶在家人帮助下把大姑拉扯大就去追随了二爷的脚步去了。
大爷脾气直爽,脾气火爆,动不动就跟家里人吵架,因为嘴臭,跟爷爷打了好几次架。最后摔门而去,再也没了消息。我对大爷的唯一印象,恐怕就是爷爷跟我说的太爷爷那一巴掌,和那一嘴亲切的京片子了。
想想现在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也得有九十多岁了吧,想着想着,我们已经到了“黑沟子”的边缘地带了。于是放下行囊,李小和其他几个才“长期缺氧患者”去弄柴火,我还一遍叮嘱他们再找点石头,要大个的,把火围住,这要是跑了火,咱们就甭上学了,直接改造下辈子再做人吧。
正所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没过多久,一个小篝火就制作完成了,这点东西对于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山边的孩子们来说并不难,谁还没烤过土豆苞米啥的?
我一样一样的把东西都整理好,这回这李小还真下了血本了,光野鸡就带了两只,还有一些狍子肉,最夸张的是,他连他家的西餐餐具都带了几套,这是野游啊,还是烛光晚餐啊?我嘀嘀咕咕的在那鼓捣着,身后传来一句:
“要不要我帮帮你?”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陈小鹤,她要帮帮我,我要不要接受呢?我直挺挺的盯着她,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看什么呢,我连忙点点头,她就走过来帮我收拾。
“嗯?怎么还带了西餐餐具啊?烛光晚餐?”看来我和她是真的有缘分啊,连想法都一样。
“你笑啥呢?”我被她这么一问,怕被她当成怪人,连忙严肃起来。
要说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尤其是跟美女在一起干活,虽然现在才刚开春儿,空气还是十分的寒冷,但我仍然能透过我这十多年的老鼻炎,再穿过冰冷的空气闻到陈小鹤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再仔细闻闻,嗯,没跑了,绝对是雕牌的。
把烤架搭好,就把肉扔上去烤起来。这狍子肉,不像猪肉油脂没那么多,尤其是过了冬的狍子肉,虽然这狍子肉是人工繁殖的不如野生的,但是味道怎么也要比普通的猪牛羊的味道好多了。用刷子刷上薄薄一层的生榨豆油,不一会就把李小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吸引过来了。
“十三,你有两下子啊,这味儿,太仙儿了!”李小一会看看肉,一会看看姑娘,哈喇子流了一地,也不知道是因为哪样流的。
“你小子有点出息啊,赶紧擦擦你那嘴巴子!”我递过去一包纸巾,一边摇头苦笑。
说起烤肉这一手,还真多亏了跟在爷爷身边时间长了,以前总是带我进山,回来教我怎么扒皮,分肉,怎么下刀,奶奶就在一边说爷爷,那么小个娃娃,你别给他使刀,再剌着。现在想想,爷爷奶奶都走了,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再给他们几年的时间多好,我就能好好孝敬他们了。
陈小鹤好像看出了我有点不对劲儿,问我怎么了,我揉揉眼睛说没事,火烤的眼睛不舒服。
“李小,你看着点,我去上个小的。”
李小不情愿的坐在马扎上,马扎一下爬在地上了,逗的这几个“小姑娘”一阵哄笑。马扎啊马扎,你承受你不应该承受的重量。
方便完往回走的时候,在我左手边,也就是大洞口的上面,好像站着一个人。可是上面都是一些枯死的蒿子杆儿,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于是就喊道:谁啊?
那个人影好像没听到我喊他,我有点纳闷,就又喊了几句,还是没有反映。于是我就想走过去看看是谁,万一是哪个同学迷路了,我们可背不起这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