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姑中邪了(第2页)
大家都帮忙四处联系人,因为这次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癔症了。我站在院子里人群的后面,听见亲朋好友都在说,大姑中邪的时候,嘴里一直胡言乱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姐,还用剪刀扎自己的大腿,最后叫来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索性找个墙角蹲着嗑瓜子。没过一会,外面来了一辆破夏利,从车上急匆匆的下来一个人。大姐看见了立即走上去两人说什么也听不清,随后进屋了。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里,中邪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是很少见的。
“诶,你说这是不是冲着啥了?”
“那可不一定,没准自己作啥孽了,这是人家报仇呢?”
“我说你能不能积点口德啊,帮不上啥忙,还在这瞎叭叭!”
“我叭叭碍着你啦,我乐意!”
我在角落里听着她们在那边叽叽喳喳的一通乱说,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瓜子皮甩了过去,然后立刻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他们可能是心虚,也没敢发火,灰溜溜的走了。这帮人,就是吃饱了闲的,我还在琢磨刚才嘴欠的中年妇女的长相为啥如此眼熟的时候,我大姐走了出来,四处观望好像在找什么人,最终眼神停留在我身上。
“十三!快过来,有事找你!”大姐这一叫,大家目光纷纷想想我投来,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磨叽啥呢?快过来啊!”我极不情愿的跟着大姐走进了屋子里。刚才打夏利上下来的人不是旁人,就是张木真。之前对于张老爷子的印象一直是书本上杜甫的头像,现在看见本人,还真挺像的,不过没那么显老而已。
“小伙子,你还是童子之身吧?”张木真这一句话问的我脸通红,这不是很明显么,我这个长相,这个身材,这个家庭背景,怎么都能跟“童子之身”挂上钩的啊!我似乎听见大姐在我身旁笑出了声,我斜着眼瞪了一眼大姐,她才憋住了笑。
“我二爷问你话呢!”大姐就好像报了当年给她起外号之仇一样,十分嚣张。
有人就说了,不就是个外号么?没错,这个外号在我们都在一个学校上学的时候,被我叫了两次就风靡了整个校园,听说有一次她们班主任上课时候也叫她算命张,从此,我们成了对方最大的敌人。
“你不会不是童子了吧?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啊?”
“我是童子!我是童子!”我一着急直接喊了出来,大家伙一听笑的是前仰后合,我清晰的记得,人群中老爹老妈乐的最开心。心想,这以后让我怎么在亲戚面前抬起头来啊?
“行了行了,童子就好,你是你们老钟家唯一的童子了,你大姑这次能不能化险为夷,就靠你了。”我听了也是一头雾水,一些家庭伦理电视剧的镜头浮现在脑海里。
张木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葫芦,不是很大,但是红彤彤的,一看至少盘走仨老头的那种。然后递给我,说让我往里面尿尿。
我一想原来就是要我一泡童子尿啊,这个简单啊。
“没有大点么?我早上来的时候一直憋了一泡没尿呢还。”
“就这一个,你小心点,别尿冒漾了。”我拿着葫芦出了屋子,打算好好的来上一泡,就在出屋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张木真说什么小心什么的,也没听清,八成是怕我尿多了弄脏了葫芦吧。
来到大姑家的仓房,开始尿了起来,可是尿着尿着,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刚要离近看看,一阵刺痛就传遍全身。在这葫芦里面,有一条蜈蚣!
还好已经尿的差不多了,我赶紧提上裤子,跑进屋里。
“我被蜈蚣咬了一口,二爷!”
“唉,我不是叫你小心里面有蜈蚣的么?不碍事的,你赶紧上炕头趴着,一时三刻就好了。”我心里这个骂啊,你这老头坏得很,有蜈蚣也不早说。一听没什么大事,就赶紧趴着吧,这要是废了,现在也没有皇宫了,更不需要要太监了。
我趴在炕头上,目送走了张木真和满脸邪笑的大姐,心想这回真是输的一塌糊涂。我爹这时候过来坐在我边上说让我睡会吧,他们要去医院看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拜托,这是亲爹么,你就不关心我,也得为您以后的孙子孙女着想啊?
慢慢的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早上天没亮就起来了,正好补个觉,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说来也怪,我平时睡觉是很少做梦的,那天我却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见有两个女人的背影在我前面走,我就跟在她们身后一直走着。
走着走累了,就想喊她们停下,可她俩就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一直没有停下脚步。走到已经看不见了,我着急就赶紧追了上去,可是怎么也追不上。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道桥,桥下面都是淡红色的类似水一样的东西。我扶着桥往下看,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奇怪的触感,仔细一看,这不是我在黑沟子洞里看见的文字么?
正在好奇,身后传来了一句:你来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回来了,大姑正在炕稍躺着小声的跟大姐说着什么话,大姐眼睛里噙着眼泪,一边点着头。
我想翻身起来,却发现动不了,我想说话,也只是干张嘴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大家都在那边说什么,可再怎么仔细听也听不清,反倒是声音越来越嘈杂,我咬紧牙关使劲儿想起来却白费力气。
这时候张木真突然扭过头来,嘴里说了一句什么,随手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一个机灵我醒了过来。这时候才发现我已经满头大汗了,我擦了一下汗,看了一眼张木真,他点了点头说道:
“你魇着了,没事儿。”
话说这“魇着了”就是梦魇,也就是“鬼压床”。魇着了的人一般都感觉自己好像是醒着的,但是却动弹不得。以前老听别人说“鬼压床、鬼压床”的,这次竟然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坐起来看着大姑,好像很虚弱的样子。张木真凑了过来说她不行了,身子太虚弱了,再这么一折腾,没几天活头了。
我这个大姑年轻就老中邪,即使不中邪,也经常闹病闹灾的。这次估计真的是元气大伤了吧,想到这,心里有点不得劲。
小时候总喜欢上大姑家偷李子吃,大姑家后园子有一颗李子树,每年都能结挺多李子的,还都没有虫子。
可是我升上高中后,离家有点远,也再也没来过大姑家了,一想到大姑火不了多久,鼻子就酸到不行。仔细想想,如果洞里那个人真的是大爷爷的话,那他就是老钟家寿命最长的了吧。
我吸了吸鼻子,大姐走了过来摸摸我的头说,都大小伙子了还哭鼻子,这一句话一出,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哭了出来。以前一幕幕美好的回忆似乎都涌了出来,大姑给我的印象永远都是慈祥的,主要我妈的脾气实在是太火爆了,这么一对比,还是大姑要温柔的多。
大姐在一边也哭了起来,这场面大人们都看不下去,纷纷在边上劝我们。
我只记得,那天很晚我们才回家,大姐和大姑父俩人都强忍着悲伤,把大家都送出了屋子。
坐在车上,我望向窗外的一片片还在白雪覆盖下的土地,心里的思绪飞到很远,人的生命多么的脆弱不堪。不能好好的去享受生命,珍爱生活的话,不仅仅是对不起自己,还有对那些爱你的人,也是不公平的。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一道白影从眼前飞过,我连忙从后车窗望去,刚刚的白影,就是梦中的那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我看看边上的妈妈,她似乎什么也没看见,用手擦着眼角的眼泪。
我又转了过来看着副驾的爸爸,他正好转过头看我们,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就在我想张嘴问他的时候,车身剧烈一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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