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亥月,似乎今年的冬格外凉。天朝大楚帝都以往熙熙攘攘的繁华大街上格外清冷,只有一些少数为生计奔走的苦工穷人出入于茶馆酒楼或赌坊间,为了多得几袋米或几吊钱。
京城最大的酒楼醉欢楼仍然客满为患,生意兴隆。二楼的雅间内,几个锦衣公子相对而饮。靠窗的墨绿锦袍公子时不时看一眼窗外,“一个区区蛮荒之王,也值得如此阵仗,陛下真是年老愈发谨慎了。”
想他作为大楚二等侯爵的嫡出小侯爷,这么些年也没见皇上对谁如此客气过,如今要以如此阵势迎接一个番邦之王,实在不忿。
况且听传言说,这北漠新主不过大漠一个女奴所生,是靠杀父弑兄上位,更让他对这种蛮人不屑。
对面的蓝袍公子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提醒道“颜霆,慎言。”叫做颜霆的男子嗤笑一声,“无趣。”然后转头看向身旁耷拉着脑袋,神色恹恹的少年,“宁小七,你莫不是昨夜纵欲过度?”
少年猛地瞪向他,“顾颜霆,你别胡说!我是因为数日没看到阿降了,在想他在何处而已。”说着耳根泛起奇异的绯红。
顾颜霆眉毛一挑,“啧啧,本侯爷倒是知道阿降在哪里,你敢去么?”宁小七立刻亮了眼睛,“快说,在哪里?”
顾颜霆没说话,朝着对面的蓝袍男子撇撇嘴。宁小七立即转向男子,“谨让,你也是知晓的么?”
“咳咳……”苏谨让差点没被茶水呛到,缓了好久才正色道,“这京中恐怕没几个人不知。”
“哪里?”
“水月阁。”
上菜的小二一头冷汗,不敢吭声。这几位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勋贵世家的子弟,也是京城五绝中的三位。那墨绿锦袍的公子是昌宁候府小侯爷顾颜霆,蓝衣公子是三朝元老的铁骨御史苏御史的嫡孙苏谨让,年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年是宁国公府二少爷宁子钰。而至于三位口中的“阿降”,小二想到这里生生打了个激灵,竟不敢再想下去。
不过,您三位不进宫去参加血狼王的接风宴,而是半路在这里偷看人家真的好么?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远方出现了一队兵马。街两旁军队林立,最前面马上是一袭铠甲的大将。军队中间是为数并不多的衣着奇异的胡人,而怪异的是,他们却是抬着一个步撵,外面是层层帷幔,委实诡异。
“这便是进宫的路了,倘若血狼王没有异议,本将便护送阁下进宫了,陛下已经设好了宫宴。”骏马上的男子一脸刚毅,英俊明朗。
步撵中的人并没发声,良久,就在男子以为人是不是睡着的时候,从里面传出一声浅哼。男子眉头狠狠一皱,还是选择了忍耐,打马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