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兮把慕容云降放在马车内,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唯宝你要冷静,我是哥哥。”
他是可以用轻功带妹妹回去的,可是他不能冒这个风险,因为那样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异样。这京中,盯着他们兄妹的人不在少数。
他妹妹本身的内功修为就很高,如今他姑姑生前封印在他妹妹体内的内力已经解封,如此情况再走火入魔,造成的后果不堪想象。一旦被人知道,唯宝将会成为众矢之的,首先容不了唯宝的就会是皇帝。
慕容云降的情况很不好,由于内力在体内混乱冲撞,她的嘴角开始渗血。本来紫色妖娆的莲花胎记已经泛红,眼中也开始布上血丝。她双手极力攥住,长甲在掌心划出了血痕。她在忍耐,忍耐杀了所有人的冲动。
沈长兮令车夫把马车一直赶到府内,才把慕容云降背下来,疾步向听梅居走去。
“哥哥。”慕容云降轻唤一声。
沈长兮脚步顿住,心里一抽,“是我。”
“哥哥。”
“我是哥哥。”
“哥哥。”不管沈长兮如何回应,她都一遍遍的唤着。
她似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确定,确定身边不是那些覆灭了东宫的卑鄙小人,不是那些背叛了她父王的无耻之徒,不是那些从她出生起就开始不择手段时时刻刻要置她于死地的人。
沈长兮心里发酸,脚下的路也有些模糊。别人平常只看到她没有正形,不无依赖的在他身边叫着哥哥。可这声哥哥究竟有多沉重,从来都只有他沈长兮自己知道。
他记得他妹妹小时候寒毒发作,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忍受着非人的痛苦。那时他就想,这个小人儿能活到长大,得要多难啊。
每次发作过去,他妹妹虚弱的走不了路,就只肯让他背着,其他人谁也不行。他曾暗自立誓,他要做她永远的哥哥,一辈子都这么背着她。
到了听梅居沈长兮自己的房间,月魂已经打开了他房内的暗阁。进入里面的暗室,角落里是阴暗的架子,上面挂着重重的铁链。即使是拴住一头猛兽,也绰绰有余了。
沈长兮看着那副铁架,久久不动。慕容云降有所察觉,从他背上挣扎着下来,走到了架子前。
“哥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她 声音嘶哑,双目完全变成了赤红色。
沈长兮闭了双眼,再睁开已经恢复了清冷和坚定。他几步走到了慕容云降面前,拿起挂着的铁链绑在了慕容云降的双手和脚腕上。
“哥哥出去吧。”
沈长兮没有动。
“哥哥你出去!”她从不想让人看到,她发狂的样子。
沈长兮直视她的血眸,“不要怕,哥哥会一直在外面守着你。”说完便按照她的意愿退了出去。
慕容云降眼前的世界里一片血红,她仿佛感到眼角有泪滑出,却露出了一丝清浅的微笑。
即便这世上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我知道在这片时空里,哥哥你们一直都在我身后。就算有一天化身为修罗,我也会记得,我有限的一生的经营,都只是为了护住我在乎的你们。
沈长兮走到暗室外,再也忍不住的弯身蹲下去,倚在了墙上。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会想起幼时的事。记得她首次在南方出手时,他还是不放心在后面跟了去。
她收服了处在大楚和南疆交界处的最大势力,楚城。那时她却没有出手大捷的兴奋,只是淡淡说道,这些算什么,我慕容云降此生最大的财富和依仗,从来都是哥哥你和星魄月魂他们。
“世子,我们势必要将我家主子的内力重新封印。然而,了空大师并不在,凭您一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月魂的话换来的是沈长兮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做了决定,“你过了丑时就去请百里恒铮,不要让人发现。”
月魂略一沉吟,“世子决定要冒这个险了么。”虽然,平日里都是显得星魄更受慕容云降器重。其实沈长兮和慕容云降都清楚,沉默寡言的月魂才是真正更有决断的那个。
“我别无选择。”他要做的,始终都是在他妹妹看不清方向时替她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无论是为眼下,还是为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