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降来到天牢的时候,姚江早就冷静了下来,也不顾得对面牢房人声杂乱的姚家子弟。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从他瞬时更加苍老灰败的面容就可以看出,因为那道圣旨。
他知道,贤王也未必能救得了相府。皇上连审都不审就下了旨意,可见其怒火和决心。而这一切,他猛的抬头看向那个正在走近的一身白衣,仿若纤尘不染的无害少年。
“是你?”他长子丑事的暴露,那些栽赃诬陷的所谓证据,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当初未能斩草除根的人。他们,始终小看了这条毒蛇。
慕容云降并没有回答这毫无意义的问题,她抬手挥退了牢里的狱卒,双臂环起俯视这位曾为百官之首的丞相。
看着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愈发的大,阴厉无比,讥诮冷寒。
“相爷真是沉得住气,不知是真的看破了生死,还是认为会有人能拉丞相府一把呢?”
姚江惊愤,恨恨看着慕容云降的脸,“没想到,你唯情长殿下为了达到目的连这种子虚乌有的事都能编出来。通敌卖国,这么愚蠢的罪名陛下如何会信?”
慕容云降非常好笑的摇了摇头,“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信,但是皇爷爷他就是需要这么个蠢理由啊。”
“咳……咳,不可能!”在牢里草席上坐的过久而腿有些麻木的姚江挣扎着站起来,由于情绪过于激愤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姚江为大楚也是鞠躬尽瘁,耗尽心血,陛下焉能亡我?”
慕容云降有些可悲又可笑的看着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大楚鞠躬尽瘁的多了去了,你为何就不可能死。”
她的眸光陡然阴寒,“你真以为,一国君主容的了他的儿子自相残杀,就能容忍别人害他的儿子?忘恩负义只求权贵的东西,你凭什么不下地狱?”
“那是因为慕容洛他胸无大志!身为储君,空有治国之才,却只知道沉溺于儿女情长。你如何知道,你那父王根本就没有继位的心思。”
慕容云降冷笑,“所以你这位当初的太子太傅,就选择联手慕容康杀了他,想要取而代之。”
“会有别的选择吗?有谁会冒得罪一个未来最有可能登顶高位的皇子的风险,老夫要为整个姚家着想。”
慕容云降也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对面的牢房,扫过一眼那些被事实惊呆了的姚家人,脸上扬起灿烂无比的笑容。
“为他们啊,那丞相做的真令本殿刮目相看,能在今日把他们尽数送到这里来。哦,对了,还有三日后的刑场。”
“说什么为了子孙,都不过是贪慕虚荣的借口。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选了条好路,能在慕容康登基后成为三朝肱骨之臣,熟不知自己都蠢透了。”
“你早就位极人臣,到了急流勇退的时候,还敢和皇子有所牵连。莫非你真以为,有哪个帝王会在他还在位时愿意看到连个储君都不是的儿子攥住大半个朝廷,等着他杀父篡位么?”
“可笑至极!”
“莫要说有本殿在一天,他慕容康就不可能摸到那个位子。就算是他登了高位,就是你知道的他那些肮脏的心思还有干得那些事,他会留着你,留着你们姚府成为他污点的见证?”
“愚蠢!”
姚江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颓败的跪倒在了地上,眼神空洞的看向对面大牢的姚家子孙。
他并非没想过,弃东宫而保贤王,这是一场豪赌。他只看到了贤王的才智和野心,认为皇上除了传位贤王外别无选择。可是,谁料,君心难测啊。他,输了,还赔上了整个姚家。
慕容云降放缓了语气,勾起自得的笑意,“如今本殿成全你,特意将他们安排在你对面,让你体会体会就这样看着他们,摸不着也无能为力去救他们的感觉。三日后,都会陪你一道儿,在黄泉路上享受你给他们的荣华富贵。”
说完后也毫不理会牢里的那些哀求呼喊声,直接抬脚快步走了出去。回京第一步,扶持瑞王叔。第二步,姚家,灭!
出了大牢慕容云降就感到了外面十分诡异的氛围。从相府围人赶来的叶牧和百里恒铮冷漠对视,看到慕容云降出来都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