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祁担忧的也并不是毫无道理,江秉是个儒生,别说打架了,就是提刀杀个鸡都不敢,让他对上那些流民,他自己估计心里都没底。
“殿下……下官既然为武陵府府主,就必须站在百姓的前头,您不一样,您是大晋的亲王,身系……”江秉说到这儿就停下了,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薛定祁再怎么也是堂堂一品亲王,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牵扯的可就不只是一个武陵府那么简单了!
朝中势力盘根错杂,单不说薛定祁到底有没有篡位的野心,他背后的人可都不少虎视眈眈,预谋将他送上那个位子。
一旦薛定祁在武陵出了事,那么朝内朝外必定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而当今圣上就处于那个风暴中心。
至于薛定祁是怎么出事的,是不是意外,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薛定祁一出事,得利的首先就是薛定诏。
无论是不是薛定诏是不是背后推手,无数的人都将会给薛定诏扣上一个杀兄的罪名。
江秉望了望窗外,院子里的树叶簌簌落下,秋风渐起,他在这个书房已经伏案理事快五年了,从满腔鸿鹄之志到最后甘于清贫,与百姓趴在一起看麦苗见长。
夫人给他生下一儿一女,如今一个十三岁,一个才八岁,他陪伴他们的日子不多,但是每次回府都能收到三张满含笑意和期待的脸。
人活一世其实最初的志向能够实现的不多,如今他自己其实已经满足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已经至少做到了前两个。
安民他做得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至少心无愧疚。人到不惑再遇事,他能从容以对,其实就算功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对妻儿老小的愧疚……如若,如若有幸闯过这一次难关,他想……辞官回乡大概是最好的结果吧!
“江大人……”薛定祁喊了一声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意思他其实一开始就听懂了,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当年那个笨拙不懂变通的迂腐读书人,如今已经有一方大员的气势了。
“殿下,您待在此处其实并无任何助益,真正需要你的是城外那些戍军,下官无调兵遣将的能力,也不懂治兵练兵……如今圣上既然将武陵的兵防交于殿下,那即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旱灾,流民,疫病……三者已经交相出现,下官无能,只能先将此城的流民和疫病暂且控制下来……至于城外,就托付于殿下了!”
江秉再次跪下叩首,这次薛定祁没有再拦着他。一礼过后,薛定祁由人护着从侧院的后门离开。
江秉则出了书房,叫府里的下人奴婢聚齐。
“……自现在起,但凡有出府者必须先告知于管家,早中晚每一个人都必须喝防疫病的药汤……谁若是敢阳奉阴违,立刻驱逐出府……另外夫人,小姐,少爷三人的院子里必须加派人手,一旦发现有可疑人出现立刻就地控制……”
江秉难得雷厉风行一次,温和的人一旦发起狠来,府中人上下都是安分得紧,不敢有一丝违逆。
……
薛定祁身旁随行的都是从京都跟过来的亲信,他们从出了江府,一路朝西不停歇的走到了江秉之前提及的那一家人被杀的地方。
“为什么会有漏网之鱼?”薛定诏歇在附近一处废弃的旧客栈里,他面前跪倒了一大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