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好友一瞬间长大,挑起整个靖疆侯府的担子,明明也还只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将军,竟一夕稳重如斯。
“朕允你!”
靖疆侯府府前的白幡还未撤去,北疆北狄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言诸再次披甲策马离开。
那日正值新年,京都一片喜气,大红的灯笼高高挂上,街道上老百姓叫卖糖果糕点,彼此说几句念顺了嘴的祝福话,小孩子们穿着喜庆的袄子拿着彩灯炮仗你追我赶,马车上的贵人们也由丫鬟婆子往小孩儿手里分一把酥糖……
言诸牵着马,身后跟着三四个护卫,这是靖疆侯给他的,说实话也很奇怪,对于言诸一人去北疆的事情,靖疆侯并未提出阻止,他中年丧妻,已经像是被抽走了一魂三魄,整日萎靡在主院里,言诸临走和父亲谈了一夜,才稍微好了一点,起码他每日清早起来会强撑着打一套拳。
言诸背后是京都,他在这儿生活了十七年,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这十七年的记忆竟还不如北疆那七年的记忆来的深刻。
言诸肩上落满霜雪,才不过傍晚,天色就已经灰蒙蒙一片,城中灯笼亮了起来,男人揣着袖子,女人披着狐裘,小孩子反倒像是不怕冷似的脖子里挂着布手套,也不戴,攥着一把雪也能玩个开心。
言诸马上要出城门的时候,被一群孩子拦下:“新年祝尊体康健!”
言诸心里一软,摸了摸为首孩子的头,让护卫去旁边的摊子那儿买了一包糖,三包糕点,给这群孩子分了!
新年伊始就能得到礼物,小孩子们格外高兴,一个孩子大胆的摸了摸言诸的马,兴奋道:
“大人不是京都中人吗?怎的过年反倒要出城呢?”
言诸鼻头一酸,竟有点涩然,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孩子们的注视中缓缓开口:
“不是,我是北疆人……如今该回去了!”
言诸说完让孩子们离开,他则翻身上马,迎着愈来愈大的风雪策马出城。
城墙上,靖疆侯披着狐裘,伫立良久,直到城门口的守城将士过来委婉的表示宵禁时间到了,他才动了动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下了城墙……
……
言诸为母亲守孝三年,三年后忌日那天他一身风霜回到京都。
皇帝特允他不必进宫,言诸朝着宫城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驱马回到靖疆侯府。
洁面洗漱之后,言诸拜过父亲,然后父子俩人一道去了祠堂,在侯夫人的牌位前无声坐了一夜。
翌日,靖疆侯与儿子时隔三年,第一次坐在一张桌案上吃早饭,饭后靖疆侯府只一句:
“你该成家了!”
“好!”言诸如是说,面上毫无波动。
“是仁安伯嫡女!”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