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消息的时间里,绝望和无边的黑暗深深地包裹了顾夏晨。任她素日表现得再坚强英勇,那一刻内心的惶恐也无法掩饰。直到顾夏阳安然归来,她终于抱住哥哥,喜极而泣。那是她成年以来,第一次在大庭广众落泪。
那种痛心的滋味,尝试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再触碰。
何礼贤毫无办法,只能轻轻将她搂住,却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
不处其位,很难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快乐可以分享,痛苦却无法分担。
此刻的寂静,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
天色暗淡,让地面的几位看不大清楚空中的行动,然而他们眼前一架飞机徒然落海,发出巨大声响,然后他们知道,顾夏阳已经完成他的第一步任务了。
“韦……韦sir,机号he321……呼叫韦sir。”
韦世乐条件反射地对手里的对讲机道:“收到!请讲!”
“captaincool已经……攀上目标……人物的飞机……进入了驾驶舱,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嗷!”
从语气、内容和状态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韦世乐迅速思考一阵:“飞行救援队的各位,今天感谢了,你们请回吧,把飞机驶回你们的停机坪,路上注意安全。剩下的我们来关注就好。”
飞行队伍依次离去。
韦世乐绷直的神经并未因此稍稍松懈,反而更加紧张:“captaincool,听得到么?如果可以,先尝试救你的队友,再联手抗敌。注意飞机的动向,我会请水警帮忙在附近海面设置营救装置,如有危险便可跳海。”
他话音甫落,李柏翘与钟立文已经同时播出了水警的号码。
机上的人没有立即回应。
片刻之后,对讲机里约略传来喘气深重的絮语:“ho……holiday已昏迷……另一位……一位小姐……晕机了。”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肉搏的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了。度日如年已不能形容此刻的感受。耳边水警呼啸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飞机螺旋桨的声响未停,却是一下远一下近,似乎机身极不稳定。
顾夏晨被震惊得丧失了所有感觉。其余人亦各自集中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对讲机重新传出了人声的讯号,一个微弱的声音说:“各位……本人已……成功取得驾驶权,现在需要迫降。”
许文诗转头望向茫茫的海面,水警派出的船舶有十几只之多。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随机朗声道道:“happysir,水警的警灯或者可以引航。”
韦世乐大喜过望:“值得一试。”便随机联系水面的同僚道:“请各位一字排开两列,中间留下足够的空间,供直升机在水面上迫降。”
水警得令即行,不愧为纪律部队。闪烁的警灯炫光遥映,仿佛昭示着生命的气息。
少时众人便听见巨大的划水声,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是飞机落向海面的动向。
水声伴着风声,在空间和振幅上逐渐减弱,而后水警那边的消息传来:“韦sir,机上四人已全部获救,除一位女性休克以外,其余三人均无大碍。”
听得这句,顾夏晨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完全摊到在何礼贤怀里。
“谢谢你,哥哥回来了!”
在扶她起来之前,何礼贤听见耳畔流过这样的词句。
黑暗中,几位警员与鉴证人员亦相视而笑。这时,唐婠月听到许文诗的呼唤:“doc.tong,水警请您过去为休克者急救。”
凌佳颜在好姐妹急速狂奔的背影里赫然感叹:“每次有机会被你检查的都是死者,今天居然有活人有幸让你一诊。”
当李柏翘把白色座驾驱到码头边时,便看见那位穿着浅蓝色休闲装的女法医官,用一种专著而娴熟的表情,规律而稳定地按压着氧气泵,以便帮助休克的女伤者恢复呼吸。
她用脸颊贴着伤者的胸部,侧耳倾听。而伤者的身体下面,湾着一汪冰凉的小水洼。
“她由于被封住口鼻时间过长,导致机体缺氧,另外飞行过程中的碰撞造成了多处创伤。我已经用船上急救的氧气袋助她呼吸,你们快点送她去最近的医院,分秒必争。”
唐婠月的动作熟练而动人。人们常说,认真工作的人最美,此刻在李柏翘眼里,这绝对是一句彻底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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