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龙双凤眼微眯,直直盯着沈念微,他方才明明看见眼前这姑娘按住埙孔的指法,分明是依音调高低而来,若是初次接触埙,又怎会有这般巧合?
况且还是八孔埙,如果是寻常的六孔,他尚且不会这般怀疑,但这是八孔,记忆里的那个人曾经说,八孔埙在她的家乡十分普遍,相反六孔埙却几乎绝迹。
虽然直到那个人死去,她也没能碰上会吹八孔埙的故乡人,但她说的话,胥龙双从幼年到成年,一直都没能忘记!
想到这里,胥龙双打量的目光越发明显,他哼了一声,忍不住欺身上前,俯身道:“姑娘,你真的不会吹八孔埙?”
突然贴近的身躯,让沈念微的后背一阵发毛,她飞快地避开了几步,抬头看向身旁之人,只一抬眼,便是一呆。
只见那人身姿颀长,丰神俊朗,一袭紫色金绣云纹长袍,腰间一根羊脂阔玉带,上面挂着一块墨玉蟠龙佩,玉质极佳,说不出的古朴沉郁。
那人俊美绝伦的面庞上,一双凤眼分外迷人,眼波流转间,仿佛整个天光都被衬着亮了几分,一时间所有的繁华热闹,都成了那人之后的陪衬,无数的华光亮影,都不及那人的眸光一撇!
沈念微眸光一滞,似乎整个瞳孔,都满是眼前之人长身玉立的身影,直到听到几声轻微的咳嗽声,才恍然回过了神。
“姑娘,会吹便是会吹,不会吹便是不会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沈念微后退几步,突觉后背抵上了身后的檀木架子,退无可退,只好捏着手心的埙,期期艾艾道:“我……我不会吹!”
胥龙双眯了眯眼,回头对身边跟着的侍卫道:“去,把斋里的吴老先生叫来……”
须臾,就从后院进来一位身着青布长袍的老先生,那人暗暗冲胥龙双行了礼,打量了几眼沈念微,忽得嗤笑道:“就是姑娘你……会吹八孔埙?”
听出老先生口中的不屑和怀疑,沈念微心里陡然涌起几丝不舒服,抬头洒了那老先生一眼,并未说话。
吴极修见沈念微并未开口,想到因着太子殿下极爱吹埙的缘故,希音斋里不知迎来了多少怀春少女,挑选最名贵的埙,妄图用一些做作的姿态,来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
这样的怀春少女,吴极修半身生涯中不知见过凡几,看沈念微低垂着头的模样,只以为她是见了太子殿下而心生害羞,一时心中对沈念微又鄙夷了几分。
吴极修扬起头,不屑地看了沈念微一眼,脱口而出道:“用这种把戏出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也不嫌丢人!”
这人真是……难不成是刺猬变得?动不动就扎人!
听出来人话里的讽刺,沈念微心里越发不舒服,抬头见吴极修一脸不屑的模样,无奈开口道:“老先生,我并未开罪与你,初次见面,你缘何这般发难与我?”
“发难?哼!你可知道,你手里捧得八星埙,是何来历?”
见沈念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吴极修眼底不屑之色愈浓:“那是老夫烧制四十九窑之后,才得的唯一佳品,你年纪轻轻,不懂装懂,趁早歇了这份卖弄的心思吧!八孔埙,哼哼!整个大越,会吹的人还凑不齐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