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龙双联想到先前关于“鼠仙大人”的传闻，那时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些一心向道的人，曾私底下偷偷拿了玉器，期望吸收灵气，得道升天，直到多方尝试无果后，这种说法才渐渐停歇。

    玉器？

    胥龙双想到东宫的库房里有好些积年的好东西，正要吩咐让梁邱寻些玉器出来时，身子一顿，猛地醒悟道：就算东宫玉器堆积如山，他又拿什么理由将东西送到沈念微手中？

    昏黄的月色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倾洒在沉默不语的胥龙双身上，黑影伫立片刻，见胥龙双再无吩咐，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想是刮了一夜的秋风，一觉醒来，微芷院里栽种的几株花树扑簌簌落了满地的叶子，就连摆在廊上的几盆菊花，也散落了一地的金黄。

    天蒙蒙亮，院里的洒扫丫鬟就拿着笤帚清扫落叶，沙沙的扫地声，很快将沈念微从睡梦中惊醒，牡荆探头看了一眼院外，跺脚道：“这帮小蹄子，干事总是毛手毛脚的，动静也忒大了……”

    沈念微从被窝里探出身子，还没到烧炭的时节，秋日的清寒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牡荆见状，连忙在她身上披了一件薄袄，小声道：“外头老天爷看着不高兴，奴婢看今日指不定要下雨呢……”

    沈念微乖乖扬起雪白细长的脖颈，等牡荆系好了薄袄的扣子，连忙偏头看了一眼屋外，果然见天色沉沉，西边已经阴过来一大片云，不由催促道：“今日还有早课，手脚都麻利些，卷耳，你去雪窈院看看四妹妹可起来了，天气不好，还得早些出门……”

    屋外，卷耳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将手里盛着热水的黄铜盆塞到蒌蒿怀中，急急出了院子。

    秋风吹了一夜，沈月窈清晨贪睡，果然有些起晚了，等到沈念微收拾妥当，在垂花门处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沈月窈带着沁香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呼呼……三姐姐，咱们不会晚吧？先生昨日还说今晨不许迟到呢！”

    “应该不会，快上车，我带了几块糕点，咱们路上吃……”

    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晨钟响起时进了书院，沈念微急急将沈月窈送进宁心堂，赶到明心堂时，就见众人已经自觉排好了队伍，即将前往宁享堂放牌点闸。

    “快来……”

    苏策珍无声说了一句，招手让沈念微站在了她的前面，沈念微歉意地报之一笑，跟着队伍一路往宁享堂而去。

    到了宁享堂，就见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偏瘦的女先生，面容刻板严肃，紧紧盯着众人，苏策珍瞧了几眼，悄声道：“那是宁享堂的邱素楠博士，是咱们书院一等一的严厉先生！”

    沈念微轻轻点头，正要搭话，就见前方邱素楠的厉眼已经敏锐地扫了过来，顿觉头皮一紧，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就好像前世上小学时，遇见了人见人怕的教导主任一般。

    邱素楠扫了一眼，她昨日在雍华殿，对沈念微倒也有几分好印象，看了几眼，也就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宁享堂前，不准喧哗！”

    沈念微头皮一炸，微微低了头，前方的队伍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她僵硬着身子从邱素楠的眼皮底下经过，直到进了礼堂，才悄悄吐了口气。

    余光见上首端端正正地坐着数十位先生，沈念微不敢多看，将手中刻有名字的木牌轻手轻脚地挂在了墙边的铁钩上，这便算是开启了一天的学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