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澜挑起帘子进了屋子,见沈念微正闲适地将手中的热巾子递给丫鬟,不由一愣,咽下了“姐姐妹妹”的客气话,惯常叫了名字称呼。
听出话里的迟疑,沈念微挑了挑眉,随手指了把椅子道:“既然来了,那便坐吧!”
陈郁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语气怎么可以这样平静?这时难道不该问她“为何过来”之类的话吗?
沈念微见陈郁澜愣在原地,也不在意,喝了一口茶道:“你来有什么事?我不记得咱俩的关系好到正月里上门串亲的地步!”
陈郁澜尴尬地笑了笑,还是身边伺候的芳酥拽了拽她的袖子,才磨磨蹭蹭地上前半坐在椅子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今日我来是向你赔罪的!”
沈念微又是一挑眉,赔罪?可真是稀奇!当下睁着眼睛定定打量着陈郁澜,像是不认识她似的。
陈郁澜原本就心里忐忑,见状红了双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先前是我错了,你要报复我,我也欣然接受,二皇子……的事,我也不怪你,春闱一过,我就要嫁人了,我……我知道之前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这一次你……我知错了!”
这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吞吞吐吐之间,倒让沈念微听明白了意思,抿了口茶随口道:“上次在暗牢里,你不是已经道过谦了吗?”
“还不够!”
陈郁澜急切地挺了挺胸膛,“这次你没有把我送到后金驿馆去,说实话,我还有点感激你,我不求你能完全原谅我,知道你喜欢玉器,特意从祖父那里求了白玉枕,希望你能接受!”
说罢,芳酥连忙在陈郁澜的示意下打开了手中捧着的匣子,里面静静躺着通体莹白的玉枕,玉质细腻,光泽油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陈郁澜双手将匣子捧到桌子上,闪烁着眼睛低声道:“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白玉枕你也收下,就当我……谢你手下留情!”
沈念微抬眼定定看着陈郁澜,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让陈郁澜瞬间变了脸色,“你堂堂理国公府嫡女,被我设计要去做妾,竟然还要双手奉上厚礼,谢我留情之恩?”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的陈郁澜吗?
原本暗牢里陈郁澜撕心裂肺的道歉就已经够她意外的了,谁知道还有更意外的,这块白玉枕,就是放在大将军府的库房,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即使理国公府家大业大,但沈念微相信,平白无故拿出这样品相的白玉枕,还是有些肉疼的!
陈郁澜面色一变,有些恼羞成怒,下意识地就想反驳,脑海中忽得浮现胥龙双面无表情的俊脸,冷不丁身子一颤,惹不起!这两人她都惹不起!
当下软和了声音,结结巴巴道:“去二皇子府做……咳!总比冉素萦和刘舒心远走后金好吧?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次也是真心实意的认错,到底还是要谢你的……”
沈念微心中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又浮现了,只是她哪里知道,陈郁澜虽然性子嚣张,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识时务,暗牢里被胥龙双一吓,又见沈念微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一时针锋相对的心思就淡了不少。
虽说成了二皇子府的侧妃,但比起臭名昭著的冉素萦和刘舒心来说,简直不知道舒坦多少倍。
开国公府和汝阳伯府这几日遭受了不少攻击,而理国公府,由于陈郁澜第一时间规劝陈泽藩,又死死把她在二皇子府过夜的事情捂住,在这场风波中倒是没受多少影响。
虽然因着两家结亲惹了一些流言蜚语,但二皇子正妃的位置已经预定给了定国公府的曹颖琳,理国公府无意相争,对外只说陈郁澜和胥泽坤两情相悦,非君不嫁,众人虽然心里嘀咕,到底没有斥责什么。
送出了白玉枕,陈郁澜又不是正儿八经地上门走亲戚,原本想拉两句家常,却发现她和沈念微根本不熟,尴尬地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实在没有话题,忙打着哈哈出了门,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