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水不动声色地向不远处张望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一抹晃动的天青色衣摆,想到陶氏吩咐的事,忙看着姚淙道:“这一从腊梅倒是开得热闹,姑娘何不在此欣赏一番?”
姚淙点点头,细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腊梅稍稍卷起的花瓣,指尖顿时沾上一抹雪丝,很快化成一片湿意。
沉水嘴里笑着道:“水边的红梅开得热闹,这里的腊梅却也暗香盈人,既然姑娘喜欢,不如奴婢替您折上几枝,带回家去养着?”
说罢,将暖炉递给身边跟着的小丫鬟,伸出手就要折花,姚淙一见,忙制止道:“这花开在枝头,又喜庆又繁华,进了园子就能看到,何苦将它摘下,贪图一时的新鲜,等过两日枯萎了,反倒让人不忍!”
清泠泠的声音在梅树间响起,如同这天上飘下的雪花,丝丝沁着凉意,却让人忍不住驻足细听,沈舒将将走至腊梅前,一听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
姚淙也瞧见了那抹天青色的衣角,顿时心中一慌,天青色是年轻男子惯常爱穿的花色,莫非是他?
沉水连忙俯身道:“是大少爷啊,您可是读书读累了?也来这踏雪寻梅?”
沈舒从梅树下转出,见一身红衣的姚淙俏生生地站在梅树下,顿时眸光一滞,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指,清了清嗓子道:“才下了雪,踏雪寻梅倒算不上,闻香寻梅还差不多!”
姚淙弯了弯唇角,闻香寻梅?可不就是如此嘛!
沈舒见姚淙笑了,定定看了几眼,有心想要多说几句,冷不丁一阵冷风吹来,见姚淙打了个寒颤,忙缓过神道:“这会子飘着雪,外头天寒地冻,倚云阁里倒是暖和,不如……去阁里赏花如何?”
声音倒是出乎意料的柔和,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心,沉水低垂着眼睛,偷偷打量着沈舒,见他一双温和带笑的眸子轻柔地落在姚淙的身上,心里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伸手一摸姚淙怀中的暖炉,果然已经不热了,当下请罪道:“都是奴婢的不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让奴婢伺候好姚小姐,奴婢忙着带姚小姐赏花,若是害姚小姐受了冻就不好了,奴婢这就带姚小姐回倚云阁……”
姚淙动了动眼睛,偷偷看了看沈舒清俊的侧颜,忍不住心里一跳,有心想说再赏赏花,却红着脸好歹没说出来。
沈舒张了张口,见沉水就要带着姚淙转身,眼里闪过一抹不舍,忙将手里抱着的暖炉递了过去,“此去倚云阁还有些距离,你拿着……拿着暖暖身子……”
姚淙腾地脸上一红,双颊仿佛烧了两朵火烧云似的,又热又烫,睁着水蒙蒙的眼睛看着沈舒,这人……这人怎么当着人面儿递她暖炉?多不好意思啊!
心上仿佛被羽毛刷过,沈舒见沉水低着头看着地面,想起沉水是陶氏的贴身丫鬟,就是一般品级的妇人都用不到沉水亲自接待,怎得轮到姚淙……
莫非?
想到某个可能存在的可能,沈舒眼睛猛然一亮,耳尖也慢慢烧了起来,将暖炉往姚淙怀中一塞,转身匆忙就往院子走。
“姚小姐,您就捂着吧!”
沉水将暖炉稳稳塞在姚淙手中,见她捧着暖炉若有所思,心里暗笑,慢慢领着人往倚云阁走,等到穿过梅林,往回一瞧,果然见不远处游廊的拐角处,隐隐露出了天青色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