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趴在棺材上转着眼珠子瞧着，来得这人是老爷的舅舅，还是个大官？当下定了主意，飞快地从棺材中捞出虎子，扑到孙茂德脚边一跪，哭天喊地道：“青天大老爷啊，我的虎子就是被林氏这个毒妇毒死的啊！”

    孙茂德洒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狠狠一掼茶盏，高喝道：“放肆！天子脚下还有人下此毒手！仵作呢？还不快进来验尸？”

    话音刚落，门外就涌进来几人，李氏面色一变，惊呼一声往碧纱橱里避，林氏忙推了一把姚淙，姚淙咬咬唇，到底还是没去碧纱橱，坐在了苏氏身边的锦墩上，拿帕子挡了脸。

    锦堂知道姚淙想观事态发展，只好稳当当地站在姚淙跟前，和云芳一人一边，将姚淙挡在了身后。

    孙茂德抚着山羊胡子，指挥着其中一名张仵作上前验尸，姚世千面沉如水，拍着桌子喝道：“放肆！这是姚家，不是刑部大牢！”

    “呵呵！”

    孙茂德顺了顺胡子，面上带笑，眼中却寒意满满，“姚阁老别急，这会子不验尸，可就得把凶犯带到刑部审问去了，这可是毒杀！”

    林氏身子软倒在一边，姚远拱手道：“父亲，舅舅也是一片好意，不如就先验尸，是非曲直，也好定论！”

    姚世千一句“你放屁”差点脱口而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姚远，这是姚府，孙茂德上门还带着仵作，不就是上赶着打脸来的吗？偏生这个蠢儿子还帮着孙茂德说话。

    不等姚世千反对，孙茂德已经迫不及待地招手让张仵作上前，柳玉在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姚淙也从锦堂身后探出了脑袋，碧纱橱内的李氏也禁不住好奇，探出了半个身子，一时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眼也不眨地盯着张仵作的动作。

    唯有孙茂德还在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姚世千默默看着，心里闪现一抹疑惑，就算京城里谣言四起，但孙茂德来得也太过及时了。

    寻常的案件，必定先移交给大理寺处理，一些棘手的案件才会上交刑部处理，按理说大理寺已经来人，刑部轻易不会插手，那孙茂德以刑部侍郎的身份登门，不是为了公事，倒像为了……私事？

    想到姚远后院那位孙姨娘，姚世千顿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那位可是孙茂德嫡出的掌上明珠，当初下嫁为妾的时候，孙茂德还只是刑部的一个小官，比不得林家家大业大，不能给孙姨娘撑腰。

    不过他到底是姚远的亲舅舅，仗着长辈的身份，事后也没少折腾，这些年孙姨娘膝下只有一女，若说林氏倒霉，获益最大的兴许就是孙姨娘。

    林氏和姚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氏身上沾上污点，姚淙也被葬送地差不多了，二房的后院最终还是要交到孙姨娘手中，毕竟她资格最老，又是姚远嫡亲的表妹，只要姚远不续娶，她或许还可以借机扶正……

    姚世千心中悚然一惊，悄悄端详着老神在在的孙茂德，越看越觉得可疑，也许就是孙姨娘给孙茂德报了信，将此事闹大，只要林氏不能洗脱罪名，去牢房里走一趟，不管冤屈与否，这辈子都毁了，到时候孙家可活动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那么这毒药呢？

    会不会就是孙姨娘所下，为的就是栽赃陷害林氏？

    姚世千心里盘算着，越发觉得有可能，沉着眼睛思忖着对策，孙茂德看在眼里，心里自是得意洋洋，兜兜转转十几年，这姚家二房当家夫人的位子，还不是要交到自家女儿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