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动手,你给老子办得利索点。”
“是是是,龙哥,你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铁定把事儿给办好,请您放心!”胖子刘从地上趴起来,连滚带爬的就往门外跑。
刚出院子,胖刘就差点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胖刘张嘴就骂:“你他|妈的眼瞎啊?”
陈兰芝低着头后退了几步,也不敢出声,胖子刘领着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远,陈兰芝的脚步突然犹豫起来,她直觉感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万一赵丽丽就和他们在一起呢?那她岂不是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陈兰芝也顾不得许多,迈开腿就要往院子里走,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捂着她的嘴一把将她拖到身后的过道里,男人低沉的嗓子扑到她的耳边:“你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陈兰芝惊了一吓:“瞿红生,你怎么在这儿啊?”
对面的楼上好象有什么人看了过来,瞿红生把陈兰芝的头一压,扯着她出了巷子。
两个人一起走出好远,瞿红生这才松开陈兰芝:“那里面的人你认识?”
陈兰芝说:“我以前跟着赵丽丽来过一回,你知道吗?赵丽丽出事了,她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她妈刚才来找我,哭得特别厉害,我怕她……”
瞿红生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够朋友。”
这么一笑,肚子上昨天被撞的地方又是一阵抽痛。
陈兰芝看他的脸色不对,低头一看,只见他的左腿微微地踡着,膝盖外头有一块明显的血迹。
“瞿红生,你受伤了?”
“别和这种人打交道,他们很危险。”话一说完,瞿红生转身就走。
陈兰芝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腿瘸着,身子好象也有点站不直似的。陈兰芝三步两步追上他:“你是怎么弄的?是干活的时侯伤着了吗?你看医生没有?要不然我陪你去趟医院……”
瞿红生脚步不停:“我没事儿,歇两天就好了。”
“你这样还说没事儿?我先带你去诊所看看吧。”
陈兰芝二话不说扯着瞿红生就走。
到了街道的卫生所一看,大夫当时就拧住了眉头:“你这个人是怎么搞的?胁巴骨断了两根你都不知道?”
陈兰芝一下子愣住了:“有这么严重?”
大夫看了她一眼:“你这个当家属的也是,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他自己走过来?幸亏没错位,你这个病啊,得住院仔细调养一段时间才行。”
瞿红生慢悠悠地把衣服给穿回身上:“不用了。”
“不用?”大夫的眼睛透过厚墩墩的镜片瞪过来:“你的胁巴骨断了之后,你又干了重活是不是?嘿,我说你可是运气好,当时万一胁骨错位,戳到了内脏当场就能要了你的命。”大夫又看向陈兰芝,“你男人这脾气也太倔点了吧?你也不好好管管他?”
陈兰芝脸涨得通红:“他不是我男……”
大夫转过身一边开药方一边不住地叨叨:“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等将来老了后悔就晚喽。哼,幸得你身边还有个女人,知道照顾你心痛你,要不然啊,你这点小伤早晚得变成大病。”
瞿红生把衣服一穿好,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瞿红生,你上哪儿去啊?”陈兰芝叫他,瞿红生没接话,径自往外走。
陈兰芝赶快把钱给结了,抓了包好的药就出门去追他。
瞿红生身上带着伤,两条长腿依然迈得不慢,陈兰芝好不容易才追上他:“瞿红生,你别这么固执行不行?刚才大夫不是说了吗?你现在的情况必须住院。”
瞿红生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住!”
陈兰芝拿他没有办法:“那你现在是打算上哪儿去?总不会是打算还回到水泥厂那个小棚子里头去吧?那里的条件那么差,万一你身的伤留下后遗症,那可就麻烦了。“
瞿红生不说话,还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陈兰芝拉住他:“你不想住院是怕花钱吗?那要不然……你住我那儿吧。”
瞿红生停住脚步看她。
陈兰芝的脸一红:“我可没别的意思啊,我是说我那儿的房子不小,分上下两层呢,前几天李冬养病的那屋我刚给收拾干净,你住那儿就好,反正你现在的情况,怎么都不能再回厂子里去了。”
瞿红生还是站着不动,乌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在她脸上。
陈兰芝被他看得心慌:“喂,你这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是看你现在情况特殊这才帮你一把呢,你要是不领情,那就算我没说!”
陈兰芝话一说完,把药包子往他手里一塞,气乎乎地就往前走。
一口气跑到家,陈兰芝的心还在怦怦怦地乱跳,刚才瞿红生的态度真是气着她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不当自己的身体是回事儿的人,自己一片好心看在他眼里好象根本就不领情,难不成他是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想法?
想起这一出来,陈兰芝后悔得肝儿都痛了,一个劲儿地骂自己烂好心。
“我就不该管他!真是多余!”陈兰芝小声骂了自己一句,掏出钥匙想开门。
身后慢悠悠地传过来一个声音:“快点开门啊,我站得腿都麻了。”
陈兰芝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你……你是什么时侯跟过来的?”
瞿红生靠在墙上慢悠悠地掏出烟盒:“不是你说让我到你们家来养几天的吗?你在前面走,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呗……”把手里的袋子往上扬了扬:“还顺便买了点菜。”
陈兰芝有点哭笑不得,从地上拣起钥匙把门打开,又板着脸熊了他一句:“在我家里不许抽烟。”
瞿红生慢悠悠地把烟盒装回去,跟着她进了院子。
楼下那间房已经被陈兰芝给重新收拾干净了,李冬用过的那套被褥也被她重新洗净晾干,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
陈兰芝就是这么个人,家里但凡有一点乱就受不了,必须收拾得纤尘不染才行。
瞿红生大大方方地往李冬那张床上一坐,就看着陈兰芝手脚麻利地把菜给收拾好就下了厨房,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儿就飘出来了。
瞿红生眯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家常菜的味道,好久没有闻到过了,这个女人还当真是又贤惠又能干。
不一会儿陈兰芝端了个大碗进来,往瞿红生手边一放,自己坐到院子里面的小凳子上埋头吃饭。
青椒炒肉丝配大米饭,看不出来这丫头做饭的手艺还不错,瞿红生也不客气,抱着碗大口吃了起来。
陈兰芝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你在哪儿买的青椒啊?都蔫巴了,隔了夜的吧?多少钱一斤?”
瞿红生:“六分,还是五分,我忘了。”
陈兰芝一脸不满:“你这个人买菜也不知道多比两家,现在新鲜的青椒也才四分钱一斤,他都敢收你五分六分的?”
瞿红生埋头吃饭,过了一会儿,问:“那间房子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陈兰芝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我就去过一回,里面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的叫丽娜,打扮得挺时髦的,上回我就是看到赵丽丽跟她在一起。”
瞿红生抱着碗的手慢慢地放下来:“丽娜?不象个真名。”
陈兰芝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就听见别人那么叫她,感觉着那些人不怎么地道,后来赵丽丽再叫我的时侯,我就不去了,唉,你说……”
陈兰芝一回头,看到瞿红生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寒光满溢,迎上她的一瞬,瞿红生把头一低继续吃饭,表情又变得散漫:“有个叫陈飞龙的人,你认识吗?”
陈兰芝摇了摇头:“听着这个名字有点熟,但是我不认识。”
瞿红生又往嘴里挑了一根肉丝:“你那个朋友的事儿,你别再管了,以她那种货色,那些人也范不上害她,倒是你……”
陈兰芝问他:“我怎么了?”
瞿红生:“你比她更危险。”
“我?”陈兰芝奇怪“我和那些人都不熟,你为什么这么说?”
“长得漂亮的女人就是危险。”瞿红生后面半句话没说:连我一看见你就想流鼻血,遇到那些人你还能安全吗?
陈兰芝脸一红,心里莫名地受用。
吃完了饭,陈兰芝叮嘱瞿红生按时把药给吃了,自己就上了楼。李冬送的布料还有不少,虽然眼下铺位被收了,可是这生意也不能就此不做。
陈兰芝决定把衣服原样做出来,实在不行,找个安生地方摆地摊去,反正钱早晚是得赚的,有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子还是要往好处过。
第二天一大早,陈兰芝正在楼上忙活,突然听到楼下有人敲门,陈兰芝下楼开了门,是李冬。
李冬一进门就递了一大摞子钞票过来:“兰芝,你前几天给我的那些衣服我让我妈全都给你卖了,那些老阿姨个顶个地说你的手艺好。你这里还有衣服吗?我再帮你往外销销……”
陈兰芝一脸惊喜地数着钱:“冬子,你也太能耐了吧?这才几天时间啊?衣服全都销完了?”
李冬一脸得意:“那是,我是谁啊?凡事儿交给我你只管放心,对了,今天那些大姨听说这些衣服是你自己设计的,那是把你给祟拜得五体投地的,连说你这手艺也好,衣服款式也好,催着我赶快管你再要点货……”
李冬越说越高兴,手不自觉地就搭到了陈兰芝的肩膀上:“兰芝,你看我能耐吧,还不赶快多夸我几句……”
“咳!”眼前突然有人干咳一声。
李冬抬头就吃了一惊:“咦,瞿红生,你怎么在这儿啊?”
瞿红生没说话,盯着李冬搭在陈兰芝肩膀上的手看了几眼,陈兰芝把李冬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推:“说话就说话,勾肩搭背的干什么呢?”
李冬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放下:“嘿嘿,我这一高兴直接把你当我哥们儿了。”
陈兰芝继续低着头数钱数得一脸兴奋。
别说,李冬还真是挺能耐的,卖的这么快,价格好象也不比自己在柜台上卖的低,陈兰芝眨了眨眼,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来,一把抓了李冬的胳膊,高兴地说:“李冬,我突然就有一个想法,来,咱们上楼去谈。”
话一说完,陈兰芝拉着李冬就往楼上走。
瞿红生抱着肩膀站在楼下面看他们两个,脸色黑得直掉冰碴子,李冬偷着看了他一下,就被瞿红生的眼神给惊得后背一紧。
一进工作室,陈兰芝就兴冲冲地把纸和笔拿出来,对李冬道:“李冬,你看这是我新设计出的一款外套,你帮我看看,这种款式的市场会好吗?”
李冬还因为刚才瞿红生看他那一眼心有余忌,小声问:“兰芝,你还没跟我说呢,瞿红生他怎么会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