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过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不顾朝臣反对娶了她。因为怕她遭人忌惮，故意表现出疏离，给她皇后的尊荣，却独宠另一个女人。

    有过十二个孩子，三个公主因为国力孱弱被迫和亲，最宠爱的三皇子不学无术，其他皇子被自己的皇后养成了废物。唯一两个不算废物的，一个一心想着篡位，一个被下毒暗害，与他再无父子之情。

    有过衷心耿耿的部下，却因为自己过重的疑心或死或流亡，唯剩下一个武安侯被逼得赋闲多年，如今还远在边疆。

    蓦然回首，他这一生，对后妃不是好夫君，对皇子不是好父亲，对朝臣不是好帝王。实在是不堪，实在是惭愧。

    ——

    祁连也跪在一群朝臣之中，垂着头，面上却无一丝一毫的不安和惶恐。

    夫妻反目，父子相残。

    这一出戏皇后演的漂亮，祁凉演的漂亮，太子的表现也算是合格。

    不枉他费尽心思从江湖上找来的“回梦”之毒，不枉他费力气帮皇后瞒过周皇那一群给饭菜验毒的太医，不枉他替祁凉往太子府和东宫里塞耳目。

    祁连按了按忍不住翘起的嘴角，看戏看得满意极了。

    ——

    大殿之上，祁凉已经是一幅胜券在握的表情。

    他拿过大总管苏全安手上的传位诏书扔到一边，不解恨地用脚底碾了两下。手一挥，便有两个原本该护卫帝王的侍卫捧了御用的笔墨和一份新的圣旨来。

    “父皇，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想着挣扎了。”他看着已经有些喘不过起来的周皇，语气慢慢温柔下来，眼中却满是阴狠之色：“反正你注定是活不过今晚了，与其坚持把皇位给那个废物，再任由我杀了他夺位，还不如重写一份遗诏。看在你我的父子情分上，你爱的这个女人，”

    他指了指满面泪痕的皇后，“还有这个你最疼爱的太子。”他又指了指瘫软在地的太子：“我会让他们在你死后好好活着的。”

    “否则，”随着祁凉突然提高的嗓音，大殿里那些刚刚任由周皇如何命令也不动作的侍卫们纷纷拔剑出鞘，剑刃对准了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否则，我就杀光了在场之人，然后自立为帝！”

    “你敢！”周皇又被气得吐了口血：“杀父弑兄，谁会认你的帝王之位！”

    “这就不劳父皇费心了。”祁凉无所谓地打断他：“更何况，杀父的是我吗？明明是我的好三哥给您下的毒呀。”

    “啊，对了。”他挑了挑眉：“等我登基了，完全可以说是太子谋反，毒杀先皇，我救驾不及，满朝文武都已被太子屠尽。”他看着惊恐至极，不停往后缩的太子，不屑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悲痛至极，激愤之下不慎杀了前太子。父皇被我救驾之情感动，弥留之际传位于我。到时候，谁会不信？谁敢不信！”

    周皇面如死灰，无神的目光掠过皇后，掠过太子和八皇子。最后仰天长叹一声。

    “小九。”

    听到周皇嘶哑的呼唤，祁连起身，旁若无人地走到御座旁。

    一场好戏看完，也该是他上场了。

    “父皇。”他屈膝半跪在奄奄一息的周皇身前，任由周皇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

    “原来......你才是对的。”看着祁连冷淡平静的一双浅褐色眼睛，周皇缓缓吐出一口气。

    早在几个月前，祁连便进宫与他详谈过，说太子与八皇子皆有反心。只是他非但不信，还斥责过他。觉得祁连太过多疑，还因为自己无缘皇位而对太子和祁凉起了嫉妒之心，气量太小。

    直到今天，才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情。可惜，他现在已无回天之力了，只能把剩下的一点希望压在祁连身上。

    “九弟，这里没你的事，你凑什么热闹？”突然被周皇和祁连无视，八皇子颇为不满，心中也没来由地感到一丝不安。然而他很快把这不安压下了。毕竟万事俱备，相信自己这个九弟即便心有不满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说到底，他对祁连是有些看不上的。能力再强能又如何？再得周皇信任又能如何？一个分桃断袖的名声就让他一辈子都坐不上皇位。所以他们几个再怎么争夺皇位，都从未把祁连放在过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