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让这争端结束的，是那位一直面无表情的安斯艾尔。

    “够了凯瑟斯，不要再发疯了。”安斯艾尔眉头微皱，这是我见到他做出的第一个带有情绪的表情，“那个亡灵不会是塞西莉亚，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那一瞬间，有一种我无法言喻的悲伤笼罩住了他们。就连塞廖尔一直都想星子一样闪耀的眼睛，也慢慢暗淡下来。

    凯瑟斯紧攥着我的手一点一点松开，碧蓝色的眼睛也开始湿润。我怀疑若不是他偏头眨了眨眼，可能下一秒泪水就会流出来。

    如同来时那样，安斯艾尔带着凯瑟斯走的时候也是那样悄无声息。沾满了塞廖尔鲜血的圣光锁被带走了，只有雪地上的一片片殷红彰示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战斗。

    在他们走后，原本还直挺挺立在我身前的塞廖尔，便没了骨头一样倒在了我怀里。我手忙脚乱地勉强接住了他，在他的一声声抽气声里小心翼翼不敢触碰他的伤口。

    等我艰难地将塞廖尔再次架到肩上后，这个家伙突然对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抱歉啊多琳，可是有些东西，我不希望你记得。”

    再然后，我的整个视线都被他那双漂亮的黑色眸子占满，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是柯拉的声音把我叫醒的，在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了身下绵软的柔和的布料，听见了柯拉和其他人在对话。

    或许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缘故，柯拉的声音听着比以前低沉多了。原本有些尖利但十分悦耳的声音，变得“一本正经”，嗓音都带上了几分沙哑。

    想到这里，我不禁脑补出他和组长单独相处时的二三事。也不知道，这家伙和组长在一起时有没有我想的这么不可描述。

    等我艰难地把眼睛睁开后，最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柯拉那张与往日有些不同的面孔。

    “柯拉，你头发怎么变成黑色了？”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清晰，柯拉回到正常审美后的清秀模样让我有些吃惊。要知道在从前，我是怎么也不敢想象不再彩色的柯拉会是那种冷峻的长相。

    对方破天荒地没有怼我，反而还很绅士地扶着我坐起身来。他冷肃的表情让我莫名有些心慌，他身上全黑的装扮也让我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想法。

    我咽了口口水，状似不经意地问：“我这是在哪儿啊，怎么是你在我旁边，我家组长呢？是不是为了准备你们俩的婚礼太忙了，把我这个属下都忘了。”

    “多琳。”柯拉没有露出我预想的幸福笑容，也没有嘚瑟地冲我显摆组长终于接受他的求婚，只是用那双平静地让我害怕的眼神看着我，“没有婚礼了多琳。”

    我用力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完全不敢去想柯拉那句话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地问：“怎么，你又惹我家组长生气啦？我们组长很好哄的，只要你去撒个娇，说些好听的话，她就会很快原谅你的。我们组长从来不会真的对自己喜欢的人生气，真的！”

    “你去找她道个歉就好，你去啊！别傻站在这儿不动啊！”

    “不对，组长怎么舍得现在和你生气呢，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柯拉和我本来就积怨已深，他之前一直没能赢过我，这次肯定是想吓唬我。我不会上他的当，等会儿组长就会出来问我有没有和塞廖尔学到东西，然后给我夸奖了！

    想到这里，我顾不上自己浑身上下那股酸痛的滋味，掀开被子就想要下床离开：“不行，我得自己去找组长，揭穿你的恶作剧。然后还要把你们的婚期延后一个月，让你老和我作对！”

    柯拉没有阻止我，他只是站在床边平静地看着我，只是平静地有些吓人。

    床边只有一双拖鞋，我身上穿着的似乎是地狱里亡灵诊所的病服。

    尽管每走一步，我的腿脚就像被无数根针狠刺一般疼痛，但我还是疯了一样地往门外走。只要走出去，距离亡灵诊所不远就是死神办公大楼了，在那里我的组长在等我。

    可是一觉醒来便行动不便的我还没踏出病房，反而是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塞廖尔先出现了。

    他长长的黑发披在身后，脸色也很苍白。

    我没工夫想太多，只激动地同他道：“塞廖尔你来得正好，刚刚柯拉和我恶作剧，你帮我把组长叫过来好不好，我要让组长好好教训一下她的未来老公。”

    “多琳，我帮不了你了。”塞廖尔的表情很难看，他长了几次口，才又说道：“我刚刚接到通知，高级死神珍妮佛，早在三日前就殉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