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芊像是知道洛怀安心里有事，也不多问，大步流星的就往园子里去了。

    按理来说，这园子已经这番萧条，里面的人怕早已散去，但刚刚文芊也亲耳听见里面有人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文。

    洛怀安紧随其后，目光诡谲云涌，一个戏班子居然能牵扯上天家，这究竟是何其的有幸，又是何其的不幸。

    文芊进了门，看见里面的院子里还有着搭建好的戏台子，台上却只有一人在唱着，依稀之间似乎能够听见她喃喃自语，却又因为声音太小，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环顾四周，这偌大的梨园却仅仅只有她一人。

    台上的人也察觉到台下有人，台上的动作和曲子也是戛然而止，只见台上那人嘴角扯过一抹淡淡的笑容，喊道“来客了，二胡，月琴，弦子都拉起来，笛子，笙，唢呐都吹起来。”

    还不等文芊二人反应过来，就有好几个人从东西两侧的厢房里那些管弦类乐器和打击类乐器，缓步走到戏台子两侧。

    台上依旧只有一人在唱道“道他君王情也痴……”

    “君王”指的是天子、帝王，但君指的是皇室，皇室为君，百官为臣。天子为君，皇后皇妃和众儿女为臣，君臣君臣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戏文还是洛怀安上次在上官府里，台上之人所唱过的，台上之人再三唱它，这其中的故事必然不浅。

    文芊不太懂戏，也只是安静坐在台下的凳子上，这梨园别处虽然杂乱荒凉，可偏偏这戏台子和下面客人坐的地方是格外的干净整洁，看的出来，这是每天都在打扫。

    台上之人唱完一曲，本想再来第二曲的，但洛怀安直接出言打断了“这戏曲再好，可若是不知道里面的故事，又怎么能懂得它呢？今日清安过来，是想了解了解这戏文里的故事”

    台上众人面面相觑，却都未曾开口说些什么，更有人听见洛怀安此话，抱着乐器，低着头，默不作声。

    文芊有些发懵，这戏文里的故事，只要是听过戏的人都知道，难不成这戏里还有什么别的故事？

    台上那唱戏之人，脸上有些松动，良久才开口“这戏曲的故事，别人不知道方才是最好的”

    “别人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那死去的人为它丢了性命，却也换不来有一人知晓，我不过是想听听故事摆了”

    “这梨园落寞的这些年，您是第一个来这听戏的，也是第一个来这听故事的”台上之人寡淡一笑，仿佛之间将生死都以看淡。

    “我这人向来就爱听故事，也顾不得什么听得、听不得，想听我自然就过来了”洛怀安一身菱纱白袍，脸上有着几分笑看俗世的谪仙气息，她不信，过了那么多年，这梨园里的人都没有想找人倾诉的。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台上之人屏退了两边奏乐的师傅，挎着碎步，缓缓自台上而下。

    她的手抚过这些客桌，神色甚是怀念，在她的印象里，这以前梨园从来不缺客人，甚至他们每次开场，这台下都是高朋满座，不管是地方官员还是当地权贵，都最是喜爱来他们这里听戏，那个时候她还小，她还很爱跟在她的后面，直到七年前，那人以情深不悔四字落下了人生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