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二姐坐不住了,提着帕子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铁青着脸问道:“你……你作什么妖呢?”
玉清婵抖着身子缩在床角里,惊慌的看向前头一排博古架不言不语。
“我问你话……”花家二姐着急的就要上前。
玉清婵突然大叫道:“傍晚了!就要晚上了……来了来了!”
花家二姐还没听懂,却听得那排博古架上一个瓷瓶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忽然就落了下来,直接砸在地上甩的粉碎。
屋里的人被这声响动,都惊得停了手中的事儿,互相对视,不知所措。
“呵……我告诉你,玉清婵……你别给我故弄玄虚……”花家二姐抖着腿,可为了钱依旧是强装镇定呵斥道。
玉清婵一把拉过被子,将被子盖在头上,随即下一刻另外一个瓷瓶也落了下来,正正巧巧落在一个嬷嬷的脚边,飞溅的瓷片划过她的裙摆,唬得她妈呀一声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这是邪了门了!”另外一个嬷嬷赶紧过来搀扶,两人顿时萌生了退意。
花家二姐还不死心,她对着玉清婵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玉清婵像是被逼的没法了,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说道:“这已经好长时间了,我们搬过来没多久,屋子里的东西就会动,尤其是傍晚时分,再后来就是天黑以后,总有人穿着翠色的长裙从屋子外飘过,还老……老唱歌儿。”
花家二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看了看天色,果然已经傍晚,她搓着胳膊继续问道:“那其他人怎么没说?”
“我问过了,只有咱们这个屋有这个事儿,就算搬到旁的屋,那……那东西也老来找我们。”玉清婵说着话,居然吓得哭了起来。
屋子里那两个嬷嬷,也就是平日凶悍些,嘴巴能说会道些,但对于鬼神之说,那是敬畏再敬畏的,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更何况她们进屋翻了这么些许时间,除了床上,其余都看遍了,到底也没找出什么来。
于是其中一个嬷嬷就道:“二姑奶奶,要不,咱们趁着还没天黑,先出去吧?”
“这院子往年也没听说出现怪事儿啊?”花家二姐总觉着哪里不对。
“兴许往年都没人来住,这会儿大少爷过来,还是这么个情况,火力到底不足……”另外一个嬷嬷听人说了不少这些事儿,只是从未见过,如今动静一大,她就什么都对上号了。
“可是太太那边……”没有印鉴就没有钱,没有钱如何捎回夫家,这夫家拿不到钱,她要是回去的时候婆母肯定没有好脸色。
两个嬷嬷哪里看不出花家二姐的难色,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可是难说的事儿。
“咱们也找了不少时候了,看来是真的没有,怕是当初遭贼有可能被人偷了,咱们还是赶紧把事情与太太说了。”两个嬷嬷说着话,也不等花家二姐,自顾自就挑开帘子出去了。
花家二姐见人走了,便还想多问几句,但谁料到,她身边茶几上的花盆明明那么笨重,却也摇晃起来朝着她的放下就倒了下去。
花家二姐这下子吓着不轻,掉头就往外跑。
玉清婵一听人出了门去,甩开被子就跑到窗口,只见三个人居然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大门的方向过去。
勾起一丝坏笑,玉清婵手指一弹,只听得外头惨叫一声,花家二姐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那两个嬷嬷连头都没回,相互搀扶着丢下花家二姐就跑了出去。
清茶听见动静,老嬷嬷又不知缘由的赶了过去,两人将花家二姐扶起,便被花家二姐催促着离开了院子。
听着大门被关上,玉清婵起身下了软榻,走到一片狼藉之中仔细一番查找,便找到几根牛毛似的细针。
花柴犬一直躲在床底下,见状回忆起那两个瓷瓶还有一个花盆的大小重量,脊背的毛都竖了起来,这要多深的内力,才能运用细针推倒如此大的重物,尤其玉清婵还在一边演戏,除了最后那几针是在被子里放出去的,之前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这媳妇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落魄千金,他外公到底弄清楚没有这人的家世,别是什么隐世家族吧?
花家二姐狼狈的从玉清婵的院子里跑出来,哼了没哼一声就被下人带回自己的院子里养伤,这都不用大夫来瞧,那脚腕肿的就跟馒头似的,黑紫黑紫的,只要一动就立刻疼的龇牙利嘴,这一回,花家二姐也就没心思给夫家要钱了,恐怕还要养伤养上许久。
到是那两个惊吓过度的嬷嬷,出了院子就连滚带爬的去了花太太的院子,花太太原想着以花家二姐做愣头青打了头阵,就算不成,也顶多口角几句,可没想到自家的下人回院之后,居然脸色惨白,全身打抖,就跟中了邪一样。
花家太太觉着奇怪,让人打听又说花家二姐崴了脚只能在床上躺着。
她仔细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其中关键,毕竟玉清婵那副窝囊样当真深入人心,她们就算怀疑花隽彦从床上跳起来打人,也怀疑不到玉清婵的身上,只是不是那院子里的主子,就更不可能是那院子里的下人,一个个老弱病残,胆子小的跟老鼠差不多,恐怕在花太太院子里的嬷嬷手下一圈都走不到,就能被拍在地上。
想不通,就只有找来自己的下人,可她左听右听也听不明白,什么好好的瓷瓶就飞起来掉在地上了,什么花家二姐走的好好的就崴了脚了,什么院子里自打花隽彦住进去就闹了鬼了,整日吓得大奶奶窝在床上不敢喘大气?
花太太一拍桌子怒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世上哪里来的鬼?”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花太太平日可都往庙里进香呢,要是没鬼,神仙哪里来?
“这可真不是咱们胡说,太太是没见着……”一个嬷嬷牙齿打颤道:“一开始咱们进去翻腾起来,怎么弄都没事儿,可一到傍晚啊……”
两个嬷嬷同时觉着背后凉了。
“那东西飞起来落下,听着动静一阵阵的,奴婢们走的时候,里头还有东西细碎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嬷嬷抽了抽鼻子低声道:“而且大奶奶说了,晚上……晚上还有东西会飘在窗户外头!”
“胡说!咱们花家什么时候闹过鬼?你们就是办事不利,想找借口吧!”花太太觉着她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县令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这报应也不见得来,花家不过是个富商,又哪里来的鬼怪?
两个嬷嬷见她不信,赶紧跪下打了包票,说是里头全部翻遍了,真的什么都没有,若是太太不信,完全可以让人去大奶奶的院子里瞧瞧!
花家太太半信半疑,到也真让人跑了一趟,结果回来就说有人将一些碎瓶子破瓷片扔了出来,连带还有个坏了的花盆。
嬷嬷听罢更来了精神,忙是说道:“那花盆,奴婢们进去见到过,一人抱着都困难,更别说里头还有土啊花儿的,这玩意儿说倒可就是倒了,那屋子里谁有这么大能耐?”
花太太这时候到也觉着奇了,只是她心里没谱,只能让两个嬷嬷回去好生休息,她准备等花老爷回来好好商议。
两个嬷嬷从屋子里出来,见着外头都已经黑透了,这脚步不得不走的更快,两人听着周围寂静,心里更慌,不由的话也多了起来。
“这人呐,旁的不信可以,这……这可不能不信,这些事儿咱们以往还听的少么?”
“可不是么,我娘家亲戚的孩子可就见过,后来找的神婆招魂,要是不撒米,人都是疯的!”
两个嬷嬷说的起劲,又同时想起玉清婵说起窗户外经常有身着翠色衣衫的女子飘过。她们两个都是花家的老人儿,在花太太未进门时就在府里当差,后来花太太掌权,用了小小恩惠到将两人收拢在身边当个摆平花府下人的帮手。
至于那翠色的衣衫,两个嬷嬷同时一个踉跄。
“我记得……前头那位太太……好像……”
“别说!别说!”另外一个嬷嬷抓紧了那个嬷嬷的手臂,狠命的摇摇头。
前头说话那位一个激灵,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如此可不就是通了么?人家儿子都成了这样,当娘的可不就是整日想要看着,还时不时要冲着不懂得伺候儿子的媳妇发脾气么?至于以前怎么没事儿,这院子可不就是一直封着,花家大少已经好多年没去那个院子里待着了。
等着玉清婵抱着花柴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再听着刚刚康复的珊瑚气得将院子里闹鬼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花府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花隽彦如今住着的老正房里指不定还住着原先那位太太的鬼魂呢!
“这事儿说着到是吓人呢!”玉清婵拍着胸口,无辜的闪着大眼睛说道。
花柴犬狠狠往地上喷了口口水。花家二姐坐不住了,提着帕子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铁青着脸问道:“你……你作什么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