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席?摆什么席面?纳什么妾?
花隽彦脑袋嗡嗡,也不知道脑袋里出现的这些话到底是玉清婵真的亲口所说,还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他被捆在黑暗之中,只想着拼命挣扎脱离困境,奈何每一次挣扎,总会回到原点,脑袋却越来越痛,呼吸也越发困难。
可是他不想妥协,更不想就一辈子这么被困不得摆脱。他冥冥之中似乎有所感悟,如果这一次他再不脱困,他恐怕接下来的下场不是就此散去就是漫长的束缚。
拼着求生的最后一丝意志,花隽彦痛苦的想要睁开眼睛,伴随着脑袋的剧痛,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啪得一声,似乎什么被挣断了。
眼皮依旧有千斤重,可此时此刻的花隽彦却觉着兴奋的几乎发抖,他疲倦的慢慢抬起眼皮,许久不见光明的他忍不住又合了合眼皮,也不知是劫后余生或是被烛光刺激出来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帐子还没放下,窗外却早就一片漆黑,花隽彦偏过头看向屏风外的软榻,他作为花柴犬的时候早就清楚玉清婵的作息,这会儿她应该躺在榻上守着那只不知死活的花柴犬。
烛光之下,墙壁上的影子影影绰绰,那如墨般的黑发散落在软榻一角,花隽彦屏住呼吸,能艰难的看到一部分,反倒是放在榻边的软垫上,那只花柴犬卷着身子到让花隽彦看的清楚,只是……小肚子居然上上下下还有浮动?
难道说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花柴犬还没死?
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他虽然能睁开眼睛,抿抿嘴唇,应该说话也不成问题,可偏偏他脑袋能动,脖子能动,却又感觉不到肩膀以下的任何位置,就像是……就像是肩膀以下都不存在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花隽彦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用力想要找到自己的手脚,可无论他怎么乱动,也只听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其余他该什么动作躺在床上,便就是原样,没有移动一分一厘。
无声的苦笑,花隽彦仰头看向帐子顶,像他这般也不知道有没有恢复的一天,如果一生都只能这样好似废物一样躺在床上,那还不如做狗一辈子或是干脆被人捅死在墙角里。
重新做人的喜悦尚不到一刻,命运的嘲笑就狠狠给了他一个重击,花隽彦没有大喊也没有大叫,更没有发狂。心情居然除了迷茫与绝望,再生不出其他力气,这要是从前绝对不可能。想来他成为花柴犬也是有一定的好处,至少暂时的戒骄戒躁了?
他再一次看向玉清婵,如同他这辈子就真的这样了,那还不如当初早些放她离去,也省得日后守着他这样的废物。
烛光在黑夜里闪了又闪,花隽彦因为之前灵魂的挣扎似乎用尽了气力,哪怕他一点儿都不想入睡,哪怕他害怕进入黑暗后的孤寂,他也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疲惫的昏睡过去。
等他的呼吸渐渐平缓,缩在软塌一角的玉清婵居然慢慢爬了起来,一双含星的眸子哪里还有一丝睡意,她将花柴犬往枕头边推了推,几乎无声的下了软塌,赤着玉白的双脚一步步走到床边。软纱帐轻垂,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花隽彦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白皙的皮肤透着一丝不健康的虚青,除了脸侧的方向,几乎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个昏迷已久的人刚刚苏醒过。
抬起手,撩开纱帐,玉清婵眼露寒光,抬起手四指并拢好似成刀,就这么冲着花隽彦已经纤细的脖子砍了下去。
险险的悬在花隽彦泛着青色的血管旁,玉清婵冷着脸盯住花隽彦的面容,却见他依旧睡得踏实,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差一点就丧命在玉清婵的手下。
玉清婵的手顿了顿,接着慢慢收了回来,她又看了花隽彦好几眼,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软榻上。
眯眯眼……花隽彦觉着自己好长时间都没睡的那么舒坦了,以往睡着总有各种怪梦缠绕着,好容易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也一直都是被束缚并不清醒,更别提好好正常的进入梦乡。被阳光照现了形的浮灰落在脸上有些些痒,花隽彦抬起手朝着脸上挠了挠……随即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手?挠着脸了?怎么可能?他昨天晚上还只能动个头,莫非……莫非他好了?莫非他恢复正常了!
巨大的惊喜几乎一下涌上心头,甚至逼出几滴眼泪让他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然而,还没等他高声叫喊,就觉着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在他的脑袋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瞧着到是比前几日精神了。”